刚喝完开胃酒,宴会厅的门再次被两名侍者推开,一位身穿月白色曳地真丝长裙的少女飘然而至。
宴会厅中觥筹交错,来自世界各地一百名少女和她们的舞伴身穿世界顶级设计师的高级定制服装,各个都想在晚宴中艳压群芳,然而,这位宛若冰山的少女在大厅中乍一出现,还是吸引了大量宾客的目光。
少女从宴会厅的大门向众人走来,遗世独立的气质和绝美的容颜即便在这个佳丽云集的场合,也显得格外出挑,她像一轮明月,将漫天的星子映衬得暗淡无光。
当她经过评委席圆桌时,目光淡淡一扫,看到了妈妈的侧影,乍看上去,妈妈和三四年前分别时,或者应该说,和她小时候印象里的妈妈没有丝毫变化。
顺直的黑发披散在肩上,白腻细致的肌肤,纤长的颈部,明净的额头,柔美的轮廓,最难得是半生归来,仍是少女,她眼底还留存的那份天真。
岁月悠长,那是一种怎样的幸运与不幸不曾在算计柴米油盐中变得俗气,不曾在看尽虚伪市侩后变得圆融,当然,亦不曾为儿女成长升学之事愁肠百结而变得唠叨
羽悠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脚下的步伐也丝毫没有犹豫停留半分,她从妈妈身旁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林萃用叉子将一小块多汁的芦笋放入口中,拎起餐巾一角在唇边轻拭,然后,拿起右手边兑了果汁和香槟的酸甜雪葩抿了一口,忽然察觉出一丝异样。
刚才,还在天南地北闲聊的同桌人,瞬间全部噤声,她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细长的高脚杯险些从手指间滑脱,一个少女妙曼婀娜的背影落进她的视线中。
林萃一眼看出那是羽悠,她身上的uu真丝长裙还是这个秋天,她托人从法国给她寄回去的。她的嘴张成了一个大写的“o”形。
三年多没见到羽悠,女儿长高了,她总觉得,女儿哪里和从前不一样了,即便用一个画家的眼光去审视,竟然也不能分辨出她到底是哪里和从前不同。
或许真是分别的太久了,女儿儿时的模样在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糊了。一想到自己错过了她成长中的轨迹,林萃眼底不禁涌起薄薄泪光。
此时,羽悠已经走到参赛选手席,从容坐下,向同桌的参赛者们微微颔首,打着招呼。她很确定,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她能感觉到那种阵阵袭来的熟悉气息,却不曾回眸。
霎时,林萃恍然大悟,她仓皇地放下手里的酒杯,酒杯捧在白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引来同座的侧目。
她从座位上一点点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盯视着羽悠的方向。初赛预赛作品集中看到的那些画风酷似自己的作品,除了出自自己女儿之手,还能有谁画得出来
数年前,年幼的羽悠陪自己一起画画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彼时,她刚刚请欧洲最著名的心理学医生治愈了她的儿童忧郁症,她看起来真的像普通孩子一样正常快乐,迸发出对绘画无限的热爱和惊人的天赋,她们度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她九岁那年,临摹自己的画作,就已经难辨真伪了。
“怎么你们认识。”坐在林萃身旁的保罗达利,看到自己的爱徒情异样,不禁惊讶。
“那是我女儿。”林萃的声音不大,满桌人却都停下了刀叉。
“什么你居然有女儿了,还这么大了”保罗收敛了笑容。
尽管他与林萃亦师亦友二十余载,每次与她交流沟通却都围绕着画画,竟然不知道她有孩子。
“是的。”
林萃话音刚落,就准备离席去找女儿。
保罗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林萃两道细眉微微攒起,疑惑地看着保罗。
保罗严肃地摇摇头,道:“现在不行,这是比赛的规定。在决赛结束之前,评委不得与选手有任何口头、书面形式的接触与交流。”
林萃紧抿嘴唇,不甘地重又坐回到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