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门内早有职人员们拉动两扇沉重的木门,木吉他滑音般好听的吱呀声中,大教堂之门完全敞开。
曦光之中,一脸肃穆的大主教背对台阶下的众人,他张开的双臂撑在两扇开启的大门上,绣着秘金色纹案的紫色风氅从肩部潇洒地垂拢在身后,宽大的白色袍袖在风中烈烈而动,高冠上垂下来的两条金色帽带飘在身后,样子如同降临凡间的祇。
大主教迈着坚实的步子走进教堂,身后跟着总统一家人及随行的官员。
众人在教堂中落座,大主教站在圣坛正中,两名职人员手捧一本巨大的圣经面向台下的信众而立,总统站在两名父对面。
大主教宣布晨祷仪式正式开始,教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脱掉头上的帽子,双手合十在胸前,静静地聆听大主教的祝祷词。
大主教的声音在三层楼高的教堂穹顶上空回荡,尾音中带着一些岁月的沧桑,显得异常清晰而圣。
文瑾推断,主教说的不是当地的语言,应该是法语,有些词汇和英语十分相近,她还是可以依稀分辨的。
周围人们无不万分虔诚,或闭目倾听,或抬头仰望……文瑾眯着眼睛看向大主教,她看到他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情威严庄重,仿佛正竭尽努力在所有人之间建筑起一座精的巴别塔,令他们与灵犀相通。
文瑾目光又落回到两名父手中的《圣经》上。
这应该是一个古老的版本,书很厚重,历经岁月流逝,《圣经》封面上的皮质表层已经磨损,上面描绘的金色纹饰也渐渐脱落,唯有中间靠上位置,用拉丁文书写的“圣经”字迹依然历历如新。
这时,大主教的声音停了下来,大家的目光同时投向站在圣经前的鲍特瑟先生身上。总统正对着两名职人员,伸出手虔诚地放在圣经上,开始宣讲誓词。
坐在第一排侧面的文瑾能看到鲍特瑟先生端凝严肃的侧脸,一张一合的嘴唇和熠熠闪光的眼眸。
此时的他不再是艾玛口中曾经失意的流亡政客,也不是杀伐决断的**武装指挥者,甚至不是一位叱咤风云的政治家,他看上去如此安详从容,更像一位虔诚的使徒。
他微微仰头,看着教堂墙壁上方十字架,在耶稣基督悲悯的目光,鲍特瑟先生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出就职前对上帝发下的誓愿。
尽管他说的话文瑾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她想,这些话应该是他历尽千番劫难之时,在心中一直照耀着他的信念和理想吧。
文瑾的余光看到隔座的鲍特瑟夫人眼眶湿润,正用手指抹去眼角上的泪水,艾玛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妈妈。
当鲍特瑟总统收回放在圣经上的手,在胸前划十字的时候,管风琴的音乐声由弱变强,唱诗班开始唱诵圣乐。
教堂的黑檀木门再度打开,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一行人刚走出教堂,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响成一片,数百架照相机同时对准教堂门口按动了快门。
文瑾和鲍特瑟一家走在最前面,她看到欢呼的人群,看到数不清的相机,长枪短炮的镜头,刺眼的闪光灯反射着阳光,恍得文瑾不得不用手遮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