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学尊。你知道银座餐厅的单间周末有多难定吧!我可是花了3oo积分才订到的,跟人家死说活说,才要到了你最喜欢的单间,叫什么……‘出雲の国’的,就是小桥流水旁边那间……”在学长们面前撒娇卖萌是奥利弗惯用的必杀技,他仰起一张帅气无比的脸,用那双清澈无辜的星星眼望着鲍勃。
“哈哈,走吧!老大,我们老想你了。今天,辰辰请客,庆祝他考上划船队,不吃白不吃!”义廷的笑声太大,显得有些不自然,却是满满地热情。
说话间,他已经从鲍勃手里接过行李,递给绍云泽,云泽传给大卫,大卫麻利地打开迪肯森楼的大门,将行李箱放了进去,又重新走出来搂住了老同学的肩膀。
高大的义廷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勾住鲍勃的另一条胳膊,而鲍勃麻木得像一只听任摆布的大布熊。
大家就这样前呼后拥地架着鲍勃,朝主楼停车场走去。
出租车在银座门口停下,众人下车,两名说着蹩脚的日式英文的和服丽人热情上前,将一群少年请入店堂。
薇薇安风风火火地迎过来,嘴里埋怨着:“如今的男生啊,有一个算一个真够磨叽的,你们听说过让女生一等就是1o分钟的吗?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
“薇哥,我们不用你领位,我订的包间还会走错不成?”奥利弗每次见到薇薇安总忍不住和她斗几句嘴。
“滚一边去,谁搭理你!我是特意在这儿等老大的。”薇薇安看着鲍勃无精打采的样子,故意插科打诨想活跃一下气氛。
走进榻榻米式包间,一张朱漆长方矮脚桌四周整整齐齐摆着一圈棉质坐垫,桌子上每个人的餐垫、餐具也已经摆放整齐,羽悠,文瑾正在忙着指点服务生上菜。
见到大家进来,文瑾笑嘻嘻地过去,像只小八哥一样“学尊,学尊。”地叫个不停。
就连羽悠也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说道:“我知道平日学……你们爱吃这里的三文鱼刺身、鲜虾手卷和烤鳗鱼,已经请服务生下单了,免得等那么久。”
为了怕鲍勃觉得大家将他当成病人,羽悠特意将“学尊”换成了“你们”,然而,大家都知道,羽悠说的那几道餐食正式鲍勃的最爱。
大家围坐在桌子四周,看着桌上一盘盘精美诱人的菜品,早已垂涎三尺,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开动啦!”好几双筷子齐齐伸向了不同的餐盘。
大家都假装十分贪吃的样子,专注着桌子上的美食。
他们的目光不敢在鲍勃脸上停留,仿佛那是一种极大的不敬。而无意间落入眼底的那些不该被窥见的颓唐寂寥,却令每个人内心都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夕阳余辉里,出租车的灯影中,他们早已在不经意间领略了鲍勃脸上的那种倏忽之间沧海桑田的巨变。
原先的胖墩墩大头学尊,天天喊着要减肥,却越减越肥的大头学尊,终日像头大胖熊一样憨厚笨拙的大头学尊不见了。
他的大头也已经不复存在,双颊甚至瘦得有些脱型,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白与浮肿。
如果说还有什么,那是他刻意带上的漠然面具背后,某种陌生而又令人唏嘘的东西。
往昔那个无所不知的鲍勃呢?还有他们踌躇满志的学长呢?
谁也不知道鲍勃曾经历了怎样漫长的不眠之夜,走过了怎样煎熬等待的心路历程,大家也不敢去稍加揣测……
席间,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尽量绕开一些令人伤心的主题,不去碰触“大学”,“录取”之类的会引发联想的敏感词藻,故意东拉西扯说着一些不着边际,轻松搞笑话题,试图让鲍勃暂时忘掉心中的失意,快乐起来,哪怕是暂时的。
“今天的牛肉很嫩啊!学长,你趁热吃。”文瑾用公筷给夹起一小块滋滋冒着油的牛肉粒,放在鲍勃面前的盘子里。
“鲟鱼子和三文鱼新鲜极了,大家快动手,再放一会儿冰化了,温度一上来就不好吃了!”薇薇安不露声色地将纹理最清晰,最鲜嫩肥厚的一片三文鱼裹在桃心型的苏叶中,夹到鲍勃的盘子里。
鲍勃目光游移,疲于应付地点着头,苍白的手指拿起筷子试图将三文鱼夹起来放入口中,几次却都将鲜嫩肥美的鱼肉滑脱下来。
辰辰发现,鲍勃的手在极其轻微地抖,如同得了帕金森的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