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会场,他就发现,原来名字叫得很响亮的“国际生联盟”里,算上他只有区区八位代表,人数相当于他所在的越野跑队人数的一个零头。
好在这八位之中,有几位是以前就熟识的:一位是曾经带着九年级新生做团队建设的黑人男孩尼古拉斯,他来自苏丹;一位是在他犹豫要不要参加竞选时,鼓励过他的法国男孩巴斯蒂安;另一位是安东,在学校迎接新生的活动中,他是负责指导辰辰的e1der brother (大哥哥,兄长)。
八个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年龄的孩子,操着口音各异的英语先向大家介绍着自己,来自哪个国家、所在年级、兴趣爱好等等。
会议刚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因为彼此不了解,似乎怕一不小心触碰到其他同学的禁忌,都力图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说话也尽量使用中规中矩的英语句子,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十分僵滞。
按照接下来的议程,是讨论新学年的计划。大家忽然不说话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冷清。
和辰辰一同入选新国际生代表的松下美智子,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学长们能不能谈一谈往年我们联盟都有什么计划和活动呢?”
国际生联盟的秘书长巴斯蒂安思索片刻后,清了清嗓子颇为自豪地介绍说:“去年,我们配合学生会完成了学生会干部的选举。我们联盟的会长安东,在学校校刊上发表了两首诗歌。最值得骄傲的是,去年十二年级的毕业典礼上,代表全体十二年级发言的是我们国际生联盟的乔治,他来自南半球的新西兰。另外,在那次重要的活动上,由我们国际生联盟出面,请到了五个国家驻美的使领馆的官员,前来观礼盛况空前的毕业典礼,当然,这样的邀请也是我们国际生联盟几十年来的惯例。”
“是啊,正如你们大家所知道的,我们国际生联盟在学校是一个举足轻重的组织,我们代表着学校里来自三十个不同国家的同学。”国际生联盟的会长,11年级的俄罗斯男孩安东·弗拉西耶维·库兹涅佐夫骄傲地点着头。
辰辰仔细听着学长们的介绍,从一边倒的溢美之词中,他似乎听出了一些问题,原来国际生联盟去年并没有实施什么实质性工作,似乎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和计划,而他们口中津津乐道的重要性,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他不禁有些失望,心想,妈妈告诫的话确实没错,千辛万苦参加进来的国际联盟,原来这真的是一个形同虚设的组织。
尽管如此,辰辰还是低调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学校有来自二三十个国家的学生,这些同学仅仅活跃在自己国家的俱乐部中,只和自己国家的同学密切交往,是无法深切体会到美国多元文化特色的。同样,在学校占绝大多数的美国同学是不是也期待着了解不同国家的文化呢?特别是对于那些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国际生,以及国际生们所代表的不同国家的文化。我们国际生联盟难道没有举行过什么活动,为同学们搭建一个多元文化碰撞交流的平台吗?”
辰辰说话的语气心平气和,但是,大家都意识到,他提出的问题十分尖锐,然而,对于这样的现状,在座的各位代表们也感到颇为无奈,会场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坦率地说,我们学校的国际生联盟相当与一个……怎么说呢……装饰品。”
一个长得和大明星pene1ope cruz(佩内洛普·克鲁兹)十分相像的11年级拉丁裔女孩ev1b(伊娃·阿尔芭),忽闪着浓黑的长睫毛,打破了沉默。
“听说,许多年前,曾经有非洲裔、拉丁裔或者是亚裔的学生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我们国际生联盟出于职责考虑,举行过抗议。不过,今年我来学校的第三个年头,类似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我们总不能眼巴巴地盼着这类事情发生,好显示我们国际生联盟的作用吧。”
“也不能说国际生联盟只是装饰品,我们会得到大家足够的尊重,”性格温和的安东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学校其他组织都很尊重我们,比方说,我们学校有德国、法国、日语、西班牙、中国等各个国家的文化俱乐部,我自己也是俄罗斯文化俱乐部的一员。每次我去俄罗斯俱乐部参加活动,他们都会兴奋地说,’看,国际生联盟的人也来了。’”
“是的,只不过,目前阶段我们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很少。毕竟,我们的人数只有这么少,相应地,从学校拿到的经费也十分有限,如果得不到任何支持,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巴斯蒂安无奈地摊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