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色中,漆黑色的商务大红旗在一前一后两辆警卫车的保护下缓缓进入隐龙海。
这一次九大巨头前往战王府祭拜轩辕龙隐的行动极为低调,没有警车开道,没有交通管制,甚至九大巨头都没有乘坐自己的专车,九个帝国最有力量的人物,加上皇帝和王天雄,十一个人,只开出了三辆大红旗,还有两辆警卫.局的车辆护送,这种车队规模虽然不大,可去的时候也算是气势磅礴,如今从战王府回来,杨修远在中途离开之后,只剩下一辆专门给帝国领袖乘坐的大红旗可怜兮兮的被两辆护卫车护送着,怎么看都有些凄凉。
车内的气氛沉闷。
从战王府到隐龙海,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属于西南派系的几位巨头都相互沉默着没说话,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坐在后排闭目养的林擎天身上。
林擎天表情严肃而凝重,闭着眼睛,那种多年身居高位的强大气场缓缓散发出来,他不主动开口,其他几位巨头对视一眼之后也就没有说话。
大红旗畅通无阻的进入隐龙海,上了门前的石桥,车内的气氛已经近乎凝固,车辆后排,坐在林擎天左侧的帝国决策局常委巨头,副元首高长河似乎受不了车里的气氛,轻轻点开了车窗,大口呼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
夜色中,石桥两旁水波荡漾,秋高气爽,过了石桥,便是巨头们办公居住以及休闲的场所了。
“小韩,过了石桥就放我下来吧。”
沉默中,帝国政治协商议会的会长许东平突然开口笑道,轻声细语的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亲自做司机的是如今在西南派系前途无量的少壮派韩靖宇,这位跟随了林擎天多年的正总督级高官即便是见多了大世面,这一路上也被这种沉默的气氛给压抑的浑身都是冷汗,听到许东平的话,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开口道:“徐会长,还是送您到住处吧,在前面下车,有些远。”
“哪里远嘛,隐龙海也不大,我还没老到连路都走不动的地步,饭后百步走,这个距离,刚刚好。”
许东平笑呵呵的说着,态度随和,但语气却很坚持。
韩靖宇飞快的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林擎天的反应,却看见林擎天依旧靠在座位上面闭目养,对于许东平的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好的。”
韩靖宇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经过了石桥之后停下车,点头恭敬道:“徐会长,您慢走。”
许东平笑呵呵的推开了车门,与此同时,后排的车门也是一响,西南派系另外一位巨头徐上峰也笑道:“我陪老徐走走,元首,长河,我也下车了。”
这一下,韩靖宇终于从巨大的压抑中察觉到了不对,眼有些茫然无措的再次看向林擎天。
林擎天终于不在闭目养,这位站在帝国最高位置上的权力人物脸部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睁开眼睛,深深看了一眼徐上峰,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慢走。
徐上峰轻轻带上了车门,跟许东平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大红旗也缓缓启动,驶向宜春园,那里是林擎天的住所。
“元首,东平会长和上峰主任这两位同志似乎有些情绪。”
骤然宽松下来的红旗后排,高长河随手拉下了前面的挡板,将车辆的前后空间隔开,然后忧心忡忡的对着林擎天开口道。
前排开车的韩靖宇虽然是林擎天心腹中的心腹,但有些密探,终于是不能全部都让韩靖宇听去的。
他这些日子以来都在欧洲进行国事访问,对于帝国发生的大事,虽然也都可以第一时间掌握,但人在国外,有些感受难免不会太过深刻,敏感度也稍微降低,如今匆匆回国之后,却突然发现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让人不得不正视的局面,高长河内心的忧虑顿时愈发浓重。
“是啊,有情绪。”
林擎天眼复杂的看着窗外,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着什么:“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东平同志和上峰同志也是人,不是机器,是人就会有闹情绪的时候。”
“是因为士安的事情?”
高长河若有所思,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监察部的动作自然也早就被西南派系察觉,西南市市长,西南派系原定的接班人秦士安如今地位摇摇欲坠,亲自来到京城,先后会见了林风雪,又见了徐东平和徐上峰,然后又见了林擎天,在林擎天这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支持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西南派系,林擎天打算将自己的儿子林朝阳扶正为西南派系接班人代替秦士安的目的也越来越明显,而秦士安又是徐东平和徐上峰极为看好的人才。
在接班人的任选上,大派系的巨头理念产生了分歧,这种事情,无疑是极为严重的,徐东平和徐上峰因为这件事情而闹情绪,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事实上,经济问题在高层政治中并不属于致命的问题,关键是看在上层能够获得多少支持,这种问题就跟高官的作风问题一样,大多数时候,只要不太过分,大佬们都不会追究的太细致,但只要倒下,就绝对会被翻出来作为罪证的东西,秦士安虽然有些问题,但如果西南派系内部能够团结一致的话,他的问题很容易被压下去,最多被耽误几年,甚至是一届的时间,以秦士安的年龄,他完全还有更多的机会。
难道是元首要压下秦士安而引起了那两位巨头的严重不满了吗?
高长河默默的思索着,西南派系的四大巨头跟王系如今的四大巨头一样,虽然都是自己人,但私下里的关系总会有个远近,王系之中,叶年伦和陈画楼是王系最年轻的两位巨头领袖,邹仁特和郭天龙的年纪相对大一些,是老一代的巨头,新老两个阶层,就算平日里再怎么和睦,偶尔也会产生需要调和的冲突,不过终归都是自己人,这种冲突很好调和。
西南派系也是如此,林擎天和高长河在私下里关系极为紧密,而许东平和徐上峰的政治理念则比较靠近,但大体上来说,就算关系不一样,但彼此谁也没把彼此当成是外人。
但这许东平和徐上峰两位巨头今天的动作,细细想起来,这已经不是闹情绪那么简单了。
秦士安的事情发生之后,无论许东平还是徐上峰,都没有及时跟林擎天沟通,也没有商量出一个最佳解决办法的企图,而如今从战王府到隐龙海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两人也是一句都没提秦士安的事情,最后反而一言不发的下了车。
两位巨头可以说直接把自己的不满压在了心里。
这种事情看似微小,但起码也说明了西南派系的四大巨头相互之间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坦诚。
离心了吗?
高长河身体微微一震,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大跳。
”秦士安,有他的原因,也有今天我们去战王府祭拜轩辕龙隐的原因,长河,不说秦士安,就今天我们去战王府祭拜这件事情,恐怕不只是东平同志和上峰同志,就连你也有些不满吧?”
林擎天看着窗外,点了根烟,轻声问道。
高长河愣了一下,苦笑着点点头,坦诚道:“我确实有些想不通,但我没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