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几乎转瞬即。
来人看过来时,他沧桑矍铄的脸上只剩慈和的笑容。
既然是拜寿,自然要中规中矩地,先按祝寿的流程走个过场。
言家和时家的礼物都在记录礼单上,管家将礼单恭敬地收了,言淮礼貌地说了几句场面话,林老立刻笑容可掬招呼两个小辈就座。
“坐近些,别见外。”他朝两人亲切的招招手,让仆人端上最好的茶,还有几碟小点心,一边说道,“我记得吩咐过下人在你园子里也备着点,他们可有照做?”
话是对时燃说的,点心自然也是为她预备的。
玫瑰软糕、甜酥饼、绿豆沙,全都是她小时候最爱的味道。
然而,触及那道慈爱目光,时燃的手,竟微不可见地蜷缩了一下。
“难为您还记得我这些小嗜好。”
她微笑着客套,脸上的色有一些不自然。
好在言淮立刻将话茬接过来,林老便没有注意到她今天的异常,只以为两人初次公开关系,小女孩害羞罢了。
接下来,便是礼貌的寒暄。
一般都是言淮负责回答,时燃坐在红木椅上,只需要摆出一张笑脸,附和着点头就好。
阳光斜着洒在门口的地板上,她静静听着面前老人家殷切的体几话,却只觉得遍体生凉,连过去那听起来最慈祥的声音,都变得陌生了许多。
什么时候开始,连曾经被她视为亲人的老爷子,都要这样陌路相对了呢?
也许真如言淮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有她勘不破的伪装。
好在寒暄的时间并不算长,后面还有不少等着祝寿的客人,都在前厅候着喝茶。两人没有久坐,聊了片刻就起身。
林老自然是要挽留的,但也只是客套一下,随即就叫了管家送两人出门。
几乎是甫一踏出门槛,头顶立刻落下炎炎阳光,时燃便感觉到,言淮握住了她的手。
“不舒服?”他拥着她,走到一片荫凉下,“我刚才看到你脸色很差。”
时燃摇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怅然,“我只是……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面对他。”
“没有想好,就不用去想了。”言淮看到她面无血色的脸庞,心疼地几乎想把面前的人揉到血肉里,“一切有我,别担心。”
时燃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拥抱了一会,她忽然问,“你和林沉澜是不是在计划了什么?”刚才两个人话里有话的意味,她不是没有听到。
言淮淡淡道,“我承诺帮他一个忙。”
“是关于林家夺权的事情?”时燃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会不会很危险?”
“也许不会太顺利,但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听到这个答案,她微微皱起眉。
言淮看出她眼中的顾虑,立刻笑起来,拥着她低声解释,“帮他也是帮我自己,否则任由林棠波做大,对我来说也没好处。”
时燃顺着他的话思索了片刻,也觉得很有道理。先下手为强,以言淮和林沉澜的性格,自然不会甘心被动挨打。
她斟酌了片刻,最后只能嘱咐他多加小心。
中午的寿宴依旧是男女分席,林家请来了各地的名厨、点心师傅,中国四大菜系均有涉猎,可谓是相当大手笔。
因为分席,两人只能暂时分别。
女席在花厅置办,铺着明红软锦缎面的檀木圆桌,在大厅里依次摆了十几张,四面角落都有身着旗袍的女侍安静候着。才刚入花厅,时燃就看到几个许久未见的舅母伸手招呼她,只好挽起一个笑容过去寒暄。
所谓寒暄,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个招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