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与兰夫人面面相觑,这话怎么回都是错,她们亦明白,皇帝已经悲痛得失去理智,此刻不能况,也不愿让人将洗干净的十一皇子抱出来瞧瞧,他不再朝旁人看上一眼,只是慢慢站起了身,进了东侧的暖阁去寻岳后了。
元春心下恻然,忙抓住左医正问:“薄婕妤呢?婕妤好不好?”
左医正被皇帝的反应弄得茫然无措,听见元春问,便说还活着,“只是她执意要我们下狠药催产保胎,她本来身上便还有青眉的余毒,加上催产药霸道,她已重创了身子,今后怕不能再生了。”
元春的眼泪“刷”地便掉下来,曼然,她终究是被牺牲了的。
夜宴结束后,群臣毕归,皇帝命太子去应付那些恭喜贺喜的话,自己坐在章台殿上,不许殿中任何一个人离开,命掖庭狱一个一个将人拉出去审问,遇到可疑的,无论是宫女、女史甚至是嫔妃,他都亲自审过。一时间人心惶惶,方才的夜宴转瞬成了修罗战场。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审问,皇帝揪出了下毒的宫女与背后指使她的主谋。舒美人,那个曾在映秀宫门口拦住元春的小城姑娘,因嫉妒曼然得宠有孕,便心生怨念,欲谋害皇嗣。她让人在曼然的甜酒里加了烈酒,曼然饮了两杯便头晕去了偏殿休息,那会儿便有她安排好的宫女带着含有青眉的茶水进去。可她没想到的是皇后也跟着进了偏殿,偏巧也喝下了有毒的茶水,这才害了皇后小产。
皇帝怒急攻心,当场下令将舒美人双手吊起,高高悬在中甯门前示众,涉事宫女接诛九族。
元春听得心惊,一种嫔妃宫人更是如惊弓之鸟,跪了一地瑟瑟地发着抖,有那胆子小的,直接便晕了过去。皇帝治下素来宽和,几十年来从无酷刑暴戾,她们哪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严酷的惨刑,哪知道恐惧。
舒美人便被吊在了永巷之中,不过两天,她便咬舌自尽了。尸首晃晃悠悠的,在门框子上摇摆着,路过的宫人都绕着她去,怕被她来回扫荡的脚踢中。没人敢去提醒皇帝收尸,舒美人那曾经清秀腼腆的秀面如今便变得如同一摊恶臭的烂泥。
最后还是皇后劝慰,“绵儿去了,皇上该为他积福才是,盼他再投个好人家儿。莫要再来帝王家了。”
皇帝听见十皇子的名字不由老泪纵横,最后还是命人将舒美人放了下来,只是舒美人的父族一家全部赐死,没留下一个活口。
元春暗暗心惊,她从不知道皇帝的性子在宽和无争下,也有这样极端与决绝的一面。若说从前书中的元春便是嫁给了这位皇帝,那么最后闹得贾府家破人亡,眼前看来倒也不无可能。
其实说是案子结了,幕后黑手已死,可元春却知道并没有这样简单。那毒是单独放在曼然的茶杯里的,若说是依舒美人所说,那么毒直接下在茶壶中便是了,药量好控制得多,何必只在杯中下毒呢?元春是知道那晚真实情况的,那宫女做的这样滴水不漏,有毒的呈给曼然,无毒的给了岳后,若不是她最后狠心一赌,那么最后被判定为害人的,必定是岳后自己。
舒美人不过是个小城县令的女儿,那绥城远在西北,青眉却出自东南,她绝不会是会了解青眉这种毒物的人。
可她不能这样去说,因为茶是岳后自己喝下的这事,除了元春和岳后谁也不知,潘姑姑或许猜到一二,可她聪明如斯,从来也不会去问。
皇帝的悲伤都在脸上,岳后的悲恸埋在心底里。她为了自保,也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