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嚣腾,火花乱溅,兵刃相撞,吆喝不断。
鸦婆婆站在庙前,看着这幅乱象,已然说不出话来。
就在不久前,那位英姿飒爽,肯定不笨的桑节南姑娘,让她觉得阵中取物就跟砍敌军首级一样简单,以至于她期望很高,打算要欣赏一下那姑娘的身手。
结果一入阵,那姑娘直接甩了几下手,东阵就完全陷在烟雾里了。然后,那姑娘飞出,将一件蓝布褂抛到她跟前。
接着,西阵窜出一大片烟花鼠,但又和节庆的烟花鼠不同,炸声十分骇人,吓得人们纷纷躲闪,阵法一下子就乱了。仍是快得不及眨眼,那姑娘把一枚指环钉在她面前的地里。
这时还有南北阵,鸦婆婆可以让他们做出几十种变化,把对手死死困住,但她目睹那姑娘玩着孩子的小把戏,不知怎么就没有了较量的心思,冷眼看桑节南把一团蒙巾抛过来,抬手挥落。
唯一让鸦婆婆觉得还不错的地方,就是那姑娘和两位儿郎组成的三角,始终没有散架,防御得密不透风。尽管她后来再想,那姑娘极可能只是利用两位儿郎保护自己背上的娃娃。
要知道,阵法的优势恰恰在于迷惑敌人的视线,将其孤立,再用集体力量把强大的敌人个个狙杀。
然而,正因为这个三角,三人护住了彼此的背心,没有陷入腹背受敌,单独苦战的困境。
鸦婆婆想得有些恍,就听阿勇大叫一声——
“你们两个大男人,解我腰带干嘛?”
鸦婆婆定眼瞧去,看阿勇被崔珋之子拖出了阵,被另一个年轻人解了腰带,再交给桑节南。
节南脸上烟灰土灰,衣裙还被烧出不少破洞,却是笑眼眯眯,扔掉左手的长枪,接过腰带,走到鸦婆婆面前,将它放在地上,和其他三样东西并排一线。
鸦婆婆飞快瞅节南背上一眼,正好与娃娃亮亮的双眼相对。
花花拍手,“娘娘赢了!娘娘赢了!”
鸦婆婆听了,转眼对上节南的笑脸,“哦,你赢了么?”
崔衍知和林温正好走上来,比节南更狼狈,灰头土脸,衣服没有一块干净的,只有眼珠子还白,听到鸦婆婆的反问,同时一怔。
林温累得喘气都费劲,辛苦咽一口口水,“四物不是取来了?你可不能不认账。”
崔衍知看看鸦婆婆,看看节南,抱拳道,“还请婆婆说明白。”
被点了穴的阿勇躺成大字,却听得清楚,笑喊道,“有什么好说的!拿错了呗!不然你们以为自己能那么容易破了阵法?一开始就拿错了东西,我们当然随便你们瞎闹腾啦!”
林温本来一个斯文君子,顿时泄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沮丧又精疲力尽,“白费劲了?!”
烟啊雾啊散开去,笑声四起,虽然阵型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斗志一星半点也不存了,秋阳暖洋洋照着,气氛竟然变成了愉快。
鸦婆婆刚想跟着笑,却突然敛目。
崔衍知和林温刀带鞘剑带鞘,桑节南刚刚扔了长枪,是赤手空拳入阵的,而哪怕再怎么儿戏,哪怕取错了物,她用数年练出来的四阵却是杀阵。
即便她并没有让四阵发挥最强威力,然而到底也是两百人的阵仗,那姑娘带着两个人就闯下一回,不仅自身安然无恙,她这边也无人重伤阵亡。
可能吗?那姑娘故意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