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客兴高采烈议论着即将到来的蹴鞠赛,昆朋则走到节南这桌前,将竹椅背往后放倒,让花花躺得舒服些。
节南瞧着大船头上正说话的百里老将军和林家温二郎,轻声道,“西面战事到底多轻松,这时候居然还有工夫打蹴鞠?”
昆朋也低声,“这场友情赛在议和时就定下了,只是一直没有决定何时何地,我们也是直到鞠英社进入大今地界才知晓。九月二十八是离妃生辰,离妃爱看蹴鞠。离妃是魑离公主,盛文帝自然重视,故而选在那日。至于定在正天府,大概就有好几层深意了,南颂纵想说不,也没那骨气。”
正天府是南颂北都,对颂人而言,这种旧地重游的感觉可不会太愉快。耻辱感,压迫感,悲愤感,恐惧感,还可能不甘心之感,南颂远道而来的蹴鞠小将们这时五味陈杂吧。
“这就怪了。”节南叶儿眼眯起笑来。
“哪里怪?”昆朋问。
“既然没骨气,敷衍一下就是,鞠英社那么大,社员那么多,为何这回要由百里老将军领队?还有那个温二郎,自从他入军伍之后我还没见过他呢。这两人一站出来,不像来打蹴鞠的,倒像来出使的。”
昆朋望了望船头那对老少,“姑娘眼辣。”
“昆大不过不认识他俩罢——”
船头出现第三人,高髻插簪,杏华青锦,面庞清朗,身躯峻拔,掩不住得那一身官气。
节南半张着口,顿时说不出话来。
“小山姑娘?”昆朋见节南那么吃惊,不知为何。
节南慢慢调回目光,态恢复自然,“昆大,这下可以确定了,这支蹴鞠队就算不冲着别的,也是冲着赢过大今蹴鞠队来的。当年大今南颂交战北都,颂军溃败,北都沦陷,变成正天府,而今日南颂大今正天比球,南颂若能赢,或多或少能出一口气。”
昆朋疑惑。
“因为崔相五子崔衍知,提刑推官崔大人,可不是会认输的人。”撇开“私人恩怨”,办差的崔衍知绝对不打马虎眼,所到之处必起风云。
昆朋恍然大悟,“莫非打着蹴鞠赛的幌子来探大今虚实,或与大今密谈联手灭燎。”
“联手灭燎便罢了,大今已经稳赢的战事,此时可不需要他人来分一杯羹。”节南并不以为然,“可能是为了盛文帝迁都之事来的。”
昆朋点点头,“大今一旦迁都,势必对都安形成巨大威胁,两地相隔太近。”
“夸张些,就是一江之隔。”节南笑,还调侃,“南颂皇帝要夜夜睡不着觉了,仿佛头上悬着一柄宝剑,随时能掉下来要了他的命。”
昆朋不能更同意。
“怪不得明晚亲王府要做颂地美食,原来是为了迎接他们。”节南沉吟片刻,随即道,“明晚我混进去打探一下。”
“娃娃放我这儿?”昆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