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横竖笃定是不会嫁延夫人的儿子了,心情一派悠闲,“不着急,姑丈说今年科考,可以来个榜下捉婿,所以我还等着瞧好呢。”
延夫人忍俊不止,“昱儿信中说起六姑娘是活泼大方,不拘小节的性子,与一般养在深闺的千金姑娘不大一样,问老爷和我是否能认你当个妹妹。别瞧昱儿交游广阔,喊他大哥的人不少,但他想认干亲的,就你一个。故而,我对六姑娘十分好,一直想着见上一见。如今见到了,果真如昱儿所言,是个妙人儿。”
节南笑了笑。
“不知六姑娘哪里人氏?”延夫人问道。
“.…..孔山县人。”节南没说真话。
“孔山县?”延夫人想了想,摇头,“不曾听闻。”
“是个小地方。”节南简答,随后问延夫人,“方才听月娥说起,夫人喜欢楼兰建筑,因为念旧?”
延夫人道声是,“我父母曾在楼兰经商数年,后来老爷被俘,我又到楼兰住了一段时日,感觉仿佛是我故乡。老爷和昱儿怕我初来南方不习惯,所以才放了好些楼兰雕砌。六姑娘看着可觉得古怪?江南到处都是小桥流水巧园灵榭,不似这儿粗犷,还真有一片沙地,也不知他们怎么想到,竟运来了仙人掌。”
“不古怪,倒是耳目一新,相信各家夫人会很喜欢的。”节南其实也到过沙漠,北燎西接楼兰。
“那就好。”延夫人用水斗舀一勺清泉,开始煮水,“也不怕六姑娘笑话,我很久没有应酬过了,要不是因着老爷的关系,我其实更喜欢像这样,也不用烦恼说什么话,怎么说话,招待六姑娘这般不拘小节的小友,不会嫌我土气老气。”
节南见延夫人左右转了转头,又看到自己身旁的茶罐子,即刻给延夫人送过去。延夫人接得自然,悠悠挑出茶叶。节南又帮忙揭开壶盖。
月娥笑道,“夫人和六姑娘真是默契。”
延夫人侧头望了望节南,福态中竟现隐隐华贵,笑容恍若慈母,“我一见六姑娘就说不上来得高兴,可惜我那死心眼的笨儿……”
“母亲说谁笨儿?”一身五品官服,但已取下官帽,延昱从门中大步走出,昂藏身躯矫健如豹。
节南心想,怨不得延夫人说自己不舍儿子娶媳妇,相貌堂堂如此好儿郎,哪个作母亲的舍得?
“我就生了你一个,你说谁是笨儿?”延夫人语气似带轻怨,眼里却尽是慈母温柔,“我正同六姑娘抱怨,你这个笨儿子一点不懂为娘的心思,只顾娶自己喜欢的,却也不问问为娘是否喜欢。竟也不等父母回来,就自己谈下了婚事,怕父母不肯帮你说亲似得。”
延昱对节南作了浅揖,笑得颇无奈,也似尴尬。
节南起身,淡淡屈膝。
延夫人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幽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