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先生将盒子推过来,“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木牌,今后就归小山姑娘了,戴着它,旧阁人人会知道你的身份。”
文心阁已经变成旧阁了?
节南抹汗,“丁大先生,我全然不懂你在说什么。您一边说官府民间再无文心阁,一边又把这块象征身份的木牌交给我,究竟是何打算?”
“小山姑娘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丁大先生觉得以这姑娘的聪明应该想得到,“北燎大王子成为太子,大今皇帝病危,兔帮声名赫赫,将取长白而代之,正值新旧更替,人心动荡,文心阁此时不并入兔帮,更待何时?”
节南惊讶之极。
她虽然察觉文心阁和兔帮之间微妙的切换,那也是一个时辰以前才产生的感觉,以为自己胡思乱想,心里根本没当回事。
“文心阁并入兔帮?”棋盘上的黑白之争还看不出名堂,眼前这位中年文士已经握着胜局,节南清楚自己顶多能问,“还请丁大先生别再卖关子。”
“如我方才提及,文心阁早就两头难讨好,树敌太多,就算我不关了它,也会让别人毁去或沦为杀人的刀。然而,四百多人靠文心阁养家糊口。既能让文心阁从世上消失,又能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并入兔帮。不然,小山姑娘以为,兔帮每回向文心阁借人,文心阁每回那么爽快就出借,是为什么?”丁大先生放一棋。
“我没借过,是你徒弟——”节南脑中闪过一念,同时放一枚黑子,“文心阁并入兔帮,是丁大先生的主意,还是你徒弟的主意?”
丁大先生笑而不答。
对节南而言,这是默认了。
她摇头笑叹,“怪不得他弄出一个兔帮来,怪不得他坚持壮大兔帮声势。与其说文心阁并入兔帮,不如说文心阁改头换面变成兔帮,摆脱官府的阴影,完全融入民间,而且马上就能接管长白势力范围,让人以为兔帮捡了现成便宜,以后慢慢将文心阁的势力加进来,就不会有人怪。”
节南说得笃定,丁大先生只能为徒弟说好话,“文心阁已无路可走,请小山姑娘莫怪。”
节南道,“我为何要怪他?他厉害才是真的!”实在令她叹服,“不过,想来他知道,改头换面不成,结果成了移花接木,文心阁这朵花接在兔帮这棵树上。丁大先生也知道吧?”
丁大先生颔首,“人算不如天算,但这个结果也委实不坏,文心阁交到小山姑娘手上,我很放心……”
节南连忙摆手,“等等!丁大先生,文心阁即便并入兔帮,当然应该交给王泮林,而不是我!我与他一向分工明确,我的人归我管,他的人归他管,更何况他是您徒弟,本就是文心阁的人。”
她现在很认真地考虑着,是否应该让贤,把帮脑扶正。
“小山姑娘要是怕众人不服,大可安心,文心阁从未有过女先生,能由小山姑娘接掌,个个翘首以盼。再说,泮林早和大伙商量过,本来也会由他先对你说明,只是明日就要交匾,正好你又过来,我才开了口。”
节南最后一子下得果断,“待我见了他,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