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今夜不长。
节南这几日没睡好,想着跟王泮林捣乱,一路风餐露宿赶去齐贺山,而且看孟元苦得掉脸,心里也挺爽乐。如今捣完乱,又过了半日悠哉,开始觉着犯困了。
节南说到孟元,崔衍知从善如流,“好,就说孟元。”
节南点头,“孟元央我带他见玉真姑娘一面,我觉着他既然被革了职,这辈子与官道无缘,和玉真姑娘自然也就无缘了,与其死守着不让见面,不如两人说清楚。像姐夫那般苦口婆心,呕心沥血,恨不能掏了心窝,最后却不管不顾把孟元的死讯直接甩出去,逼得玉真姑娘以死明志。要不是延公子及时救下人,姐夫可就害死自己妹妹了。”
崔衍知何尝不知,今晨那一幕,此时想来都心有余悸。他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不知玉真对孟元用情如此之深,不惜追随孟元而死。他甚至动摇了,若孟元未死,或许会帮玉真也说不定。
节南瞧见崔衍知懊恼的色,也不抓着痛处不放,“带着孟元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坐船,拿姑母当借口,改走了6路。行到半途,孟元听说齐贺山平家村有的甘泉,消除百病,所以为了玉真姑娘非要绕道取泉。我没办法,只好在山下等他,结果等了两日也没见人回来,心想这家伙会不会先到玉真姑娘这儿来,再说我与郡主约好会合……”
“事到如今还撒谎。”崔衍知沉眼但叹,“今早我听得分明,你说孟元来不了。照你刚才的说法,你只是不知他来没来而已。”
节南其实说孟元来不了的时候就知道不对,所以当时崔衍知先声夺人,才吓了一跳。
但是,节南聪明啊,“和姐夫一样,都是让玉真姑娘的固执逼急了,说那话有点儿赌气的意思。”
“话可以随便说,但你救玉真时显露一手功底不浅,我亲眼所见,你又想怎么狡辩?”和节南说得越多,心里的无力感越熟悉。
“我何曾说过不会功夫?”不用狡辩,节南大方承认,“自小离家学艺,还能学什么?不过学得不精,只能自保罢——”
声音未落,人与剑已经到了眼前,凌厉坚决。
节南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一折一旋,点栏杆,捉了亭柱飞一圈,落在崔衍知身侧。
“好一个自保!”崔衍知手腕走蛇形,剑光如电,又向节南腰间刺去。
崔衍知没有留手,节南也不还手,脚下摇曳生莲,如踏水上圆叶,身姿曼妙,闪过一式式凌厉的剑花。随着他一剑剑落空,还有那一身绝妙让剑的功夫,崔衍知愈来愈确定桑节南是谁。
他面沉若水,轻喝,一剑分水直刺。
节南终于不再让,身体忽旋,直奔崔衍知手中剑光,却灵巧避开锋芒,同时左手兰花指,往崔衍知腕上的穴道一弹。
崔衍知五指顿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落向地面,撞出铿锵之音。
他怎会忘记这一招?大王岭上他初带兵,遇到那只兔子,一支青碧剑弹伤他的手,也是握不住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