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时间,榆林有人在想长安,而在长安这座载着一个国家的命脉的城池里,也有人正想着榆林的人。
“娘娘,风波已定,是否要接殿下回宫?”
“不急,还早呢,明日才算是定下来,议事房那边,不还没灭灯吗?你要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便总要做好被翻盘的准备。”
虽然已是夜晚,千里之外的这座皇城却仍有活力,若是站在宫中那座高高伫立的观星台上往下望,会见到长安大部分地方已然陷入了黑暗,但宫城里,却依然如白昼般通明。灯光星子般聚落在一起,连成片、抱成团,有些光点在移动,那是四处走动的宫人手中提着的灯笼。
而今夜最亮的那个地方,应当是宫中的议事房。
议事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亮过了,也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丞相、太尉、御史大夫若有熟悉朝中大臣的人在,定会惊讶,今夜这里竟聚集了这么多大人物,几乎算是小朝堂一般了。
人声鼎沸。
“十五封、十六封三十一封!这么多奏折,全是弹劾皇太子的!压不下去了啊,季老”
“陛下也已动了真怒,若是这些奏章递上去,只怕”
“无法压,若只是朝中官员也便罢了。中山王痛失爱子,早已失了理智,其他诸侯王也有唇亡齿寒之感,故而纷纷上书,要求还中山王太子一个公道,这怎压得下去!”
“皇太子依旧不知悔改,陛下本已将这事按住不提了可咱们的太子前日又口出狂言了唉!他不仅醉酒,还同伶人放纵取乐,甚至笑骂那中山王太子死得好。陛下让他反省,他反省成这样”
闪烁的灯光中,有人抚须大叹。
“中山王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形?”
“回太尉,中山王哭过一回,又将太子灵柩送回了,如今距长安不过五百里。”
“他这是在逼宫!疯了不是!”
“他说,既是赵家子孙,死在祖地便埋在祖地,把人给他送回去作甚?平白让人觉得他中山王气量狭隘,要守着儿子的坟墓过活。传出去,人家还要以为他要以儿子的坟墓来提醒自己什么呢!”
“这老东西!”
“别骂了,都听清楚了,陛下此次召我们入宫,实则是为了让我们就废太子一事进行商议。”波浪一般的议论声中,终于有了一个将所有人都盖过去的威严声音,是丞相朱弃石。他丢下这句话后,众人皆都愣住了,片刻,有官员去看御史大夫,也有去看太尉的,见到这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并未出言反驳。
他们便知道了,这齐朝的天,要变了。
议论声再次响起,大风继续吹。这一次,却开始变了方向风不再向着中山王、其他诸侯王吹去,而是朝着年轻气盛的皇太子吹去,吹啊吹吹走了他的冠冕。
翌日,朝堂之上,废除皇太子的旨意正式下达,正如卫初宴之前所说,太子终有一日会守不住位置,而他空出来的那座东宫,将变成所有人都欲抢夺的肥肉
这一日是四月初五,消息传到榆林,却已到了四月十八。
虽然有“南郡粮仓”的美誉,仍然改不了朱日郡在齐朝的地图上偏而又偏的事实。自长安到榆林,虽有渡船、快马,但消息仍旧快不了,因此,当消息传入万昭华与赵寂耳中,便意味着皇太子被废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大部分大人物耳中了。
这天,在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卡文。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