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玖瑜只是希望我多点儿事分心,才不会老是念记他。
可玖瑜并不知道,本来就没有念记,因为思念从来就与我如影随行。只要拿起笔,就会想起和他笔谈所写过的每一句话;只要开始看功课,身体就会忆起他坐在身边的感觉,以及他如何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写下英语的注解,告诉我每一个语法点的使用。
那是一种最最贴心温暖的折磨。
能让再坚强的人都一步步走向崩溃。
熬了几晚通宵,期末考倒还算顺利过关。发完成绩又开始了无所事是的暑假。我害怕寂寞,甚至是到了恐惧的地步,于是找了一份时间很长的兼职。玖瑜倒是异常随和,也不忙着和她的小男朋友打情骂俏,居然天天和我一起打工,说什么存点儿钱出去玩儿也好。
只是她的鲁莽和笨拙经常会让我的耳朵听到盘子破碎的声音和她又被扣多少多少工资的吼叫。
领班受不了她的多动症与疯颠,将她远离厨房流放到客人区去负责点餐。于是乎每次我端盘子出去时,都会听到她被客人责骂记错了点餐内容。
我最近时常怀疑这位青梅竹马的好友其实是外星人乔装的,因为她居然能将披萨饼记录成破烂的小叮当,将可乐记录成易燃煤油。我衷心祈祷她毕业后不要从事餐饮行业,否则会死很多人。
可我也打从心底感谢她,正因为要时时给她捡拾那些烂手尾,我变得非常繁忙。
忙得工作时会没时间再去思虑某人。
然而,有些东西是刻在你的灵魂里的。当七夕情人节又播放了那套播过几百遍几乎可以攀比得上粤语残片的“梁祝”时,我蹲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思考着性格似男生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像女扮男装的祝英台?
他呢?斯斯文文地,也有点像梁山伯吧!
只是时代不同,虽然爸爸妈妈反对,倒并没有逼婚也没有把我锁起来。在我们之间是半个地球的距离,即使我撞墙死后真的能化蝶,也飞不过一万七千公里去找我的梁兄。
原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人,都是一样会输给现实。
刚觉得这个寒假似乎太漫长,它又突然就这么结束了。第三学年开始,每次抬起头,都能看到天空依然是蓝色的,地球依然运转着的,世界依然平淡温暖,唯一静止不前的仿佛只有我自己。
而万恶的中秋节也又降临了。
我今年什么口味的月饼都不吃,只吃莲容的。我总是把月饼切得很小很小块,放在嘴里。
甜得发腻的莲容和我不喜欢的蛋黄夹在一起,往往是不到两口我就会泪如泉涌。
他从没做过什么像小说那样感人肺腑的大事,却总在一些小地方上表现出对我的温柔。我想起那天他切月饼的手势动作,细心得让我忍不住痛哭出声。
今年的中秋节,我是在爸妈怪的眼中渡过。我总是一边抱着月饼盒子,一边哭个不停,泪水夹在月饼里,我分不清是甜还是咸,分不清是泪水多点,还是我本来不喜欢的莲容多点。结果没人愿意吃的莲容月饼,我一个人吃了三盒。
我又抱怨中秋节,为什么要每年一次。如果是2月29日那样四年一次,也许我的思念就会刚刚好,不会像现在这样拼命溢出,收都收不住。
可如果思念是可以收放自如的,那它就不叫思念了。
看电视时我总是不自觉得将音量调小,愈来愈小,直到别人提醒我才发现音量早已为零。
喝凉茶时我指定要最苦的那种,这样在我喝完掉眼泪时,才有理由打发同行的朋友。
过马路时我总是要在人行道旁等一阵才走,因为我每次都要看到他平安无事才能放心过马路。
我常常感觉到他就在我身旁,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那是一种怎样的失落,又是一种怎样的无助。他仿佛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