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无言,泥泞的山路留下了深深的车辙痕。
……
趁着天亮前,两人顺利又安全地抵达了家中,
贺松柏把车停在牛棚里,把自行车上挂着的猪肉取下来,他忽然问:“今天是铁柱叫你来的?”
赵兰香摇头,含糊地说:“我自己找来的。”
虽然她是用了点手段摸过去的,寻常人才不会像她那么“良苦用心”,但她希望贺松柏以后能够更小心谨慎一点,因此故意隐瞒了她怎么跟踪的细节。
贺松柏脸上放松的色一扫而空,顿时变得凝重。
他过了半晌才说,“我知道了,你回去睡觉吧。”
赵兰香点点头。
这时牛棚里边传出了一点动静,贺松柏忽然说:“等等,去把大姐叫醒。”
说着他捋起了袖子,往牛棚里走。
赵兰香这才忽然想起昨天贺大姐说过的要给牛接生,没有想到它那么快就破羊水了。她先去柴房把猪肉放好,才去把贺大姐叫醒。
贺大姐很快爬起来,来到牛棚看了一眼,“初胎,生产困难,要等很久。”
她忽而看了看牛棚里的弟弟,又看了眼赵知青,细细的眉头皱了皱,仿佛在想两个人怎么全都被吵醒了。
贺松柏轻咳了一声,转身回屋子睡觉。
赵兰香很快说:“刚刚它吵得很厉害,我睡得浅,醒了马上就来找大姐了。”
她跟着贺大姐守了一会,只见大姐把切好的草料放到了槽里混上玉米饲料喂牛。
贺大姐看了眼黑黢黢的天,“你睡觉,醒了,再看。”
赵兰香蹲了许久都没见着小牛崽诞生,刚起的兴致很快就消散了。半夜不睡觉勾起的浓浓的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很快也钻回房间睡觉了。
赵兰香再次醒来时日头已经很高了,她洗漱完就立刻跑到牛棚,牛已经生产完了,此刻正在温情地舔舐着自己湿漉漉的孩子。
一个面生的中年男人正收拾着狼藉,一张国字脸严肃又板直,拇指关节又粗又硬,正一丝不苟地收拾着母牛脱落下的胎衣。
他说:“叶姐儿,这个给你拿回去煮了吃。”
牛胎盘跟牛肉没有什么区别,在这个难吃得上一口肉的年头,它显得弥足珍贵。尤其现在国家禁止宰杀牛,市面上几乎没有牛肉售卖,牛肉的滋味更是寻常难得。
贺大姐摇摇头,“你拿回去。”
德叔忽然注意到了走过来的陌生人,他警惕地看了赵兰香一眼。
因为贺大姐说不出话来的缘故,并没有给这两个人介绍互相认识。
贺大姐扯了扯德叔的袖子,“她不是坏人。”
赵兰香只好道:“我是住在贺家的知青,姓赵。”
德叔虎着脸应了声,他同贺大姐说:“我去给太太磕个头。”
贺大姐点了点头。
德叔走到李阿婆的房门口,没有进去,反而是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三丫打开门走了出来,看见门口磕头的男人被吓了一跳。
阿婆坐在高凳上扭过头看了一眼,她沉下脸很生气:“磕什么头。”
“还兴老掉牙的一套,嫌我命不够长是吗?”
德叔擦了擦汗,说:“太太高兴就好,俺不磕了。”
他站了起来,掏出自己布袋里装着的大米和猪肉,很快钻入柴房打算给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太太做一顿丰盛的午餐吃。但很快他发现了桌上搁着的几串猪肉,又看见了米缸里浅浅的一层大米,打量的视线转了几圈。
满满一袋白花花的富强粉,油盐酱醋样样不落,平时简陋清贫得连老鼠的不肯光顾的柴房,眼下颇有种“麻雀虽小肝胆俱全”之感。
德叔眼里无疑是充满震惊了。
他想起住在贺家的那个知青,很快收起震惊,闷声洗了大米,又到自留地摘了一把红薯叶,炒了一盘猪肉片,一盘青菜。热腾腾的大米饭做好了以后,他把人全都吆喝来吃饭。
这一天的中午,赵兰香难得地“下岗”了,她不着痕迹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