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狂,可是现在他只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温热的酒液过喉而入,化为满心苦涩。
见苏曜不作声,6仲以为他有顾虑,抚须笑道:“阿沅虽然只是我外甥女,但我疼她不比亲生女儿少。你又去过南郡,应该知道她的出身。南郡沈氏的家世应该也不会太辱没你。”
苏曜连忙说:“不敢。”
他看重的从来都不是出身。何况就算只论家世,沈盼配他也是绰绰有余。
6仲微笑着又替他倒了一杯酒:“那么你是愿意了?”
苏曜沉默一会儿,慢慢开口:“这件事……6公可曾问过女郎自己的意思?”
6仲点头:“问过。她并不反对。”
苏曜有些意外,脱口而出:“可是她在某面前并不是这样说。”
“什么?”6仲吃惊。
“不瞒6公,我今日刚见过她,”苏曜笑容苦涩,“她亲口告诉我,她不愿嫁我。”
“怎么会?”6仲糊涂了。明明之前沈盼催他将苏曜召回,他询问沈盼对这门亲事的看法时,她也不曾反对,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苏曜将6仲为他倒的第二杯酒一口饮尽,然后才说:“其实某对6公没说实话。我是娶过妻的……”
6仲更惊讶了。他刚有将沈盼许配给苏曜的想法时就仔细查过苏曜的底细,知道他从未订亲。他询问苏曜娶妻与否也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谈及亲事,苏曜刚刚也摇了头,怎么现在又突然改口说娶过亲?
他忍不住追问:“什么时候娶的亲?对方是什么人家?怎么我都没查……没听说过?”
苏曜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问道:“6公可相信黄粱一梦的故事?”
6仲哑然失笑:“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在梦里娶的妻?”
这么有才干的年轻人,不至于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吧?
“我也曾经怀疑过,那究竟是一枕黄梁,还是真实的前尘往事?”苏曜说,“若是真实经历,我现在面对的局面未免匪夷所思;要说是梦,却又太过真实,且还有第二个人做过相同的梦?”
6仲愈发疑惑了:“相同的梦?那人是谁?”
苏曜迟疑片刻,还是说:“沈女郎。”
“阿沅?”6仲大为惊。这事怎么越听越离?
苏曜点头:“在那个故事里,我娶的人正是沈女郎。”
6仲沉默了。这事若是出自别人之口,他一定直斥荒谬。但现在说的人是苏曜。此人才智见识都非同一般。他也不相信苏曜是会信口开河的人。可如此荒唐之事,要他怎么相信?
“说说看,”许久之后,6仲才再度开口,“那是个怎样的故事?”
苏曜告诉6仲这件事时已做好6仲认为他疯了的准备,没想到6仲并未斥责,反而愿意倾听。重新回到年轻时代,他不能与任何人谈及那段记忆,而与他有相同经历的沈盼现在又与他闹翻,他只觉四顾茫然,不知何去何从。6仲是个睿智明理的人,似乎也不排斥他那不可思议的说法。而他也确实发泄胸中的憋闷,便将他和沈盼的过往和盘托出了:“在那个故事里,我最早遇到沈女郎是在校场……”
苏曜叙述的时候,6仲没有插过口,一直低头倾听,只是间或为自己或苏曜斟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