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扬赶到河中时,张云芝正在向服侍沈盼起居的侍女问话。
因为丈夫经常提及义姐,她对沈盼一直很好,可惜至今都缘悋一面。如今沈盼虽在河中,但张云芝因为劫持之事颇为心虚,反而更不敢去见她,只敢把那两名婢女叫去询问。
这日来答话的是阴氏。
张云芝刚问了几句,只见门“砰”地一声开了,赵文扬几乎是直接撞了进来。
“赵郎!”张云芝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
为了尽快赶回河中,赵文扬这几日基本没怎么阖眼,更别提注意仪容。他进来时胡子拉碴,眼里也满是血丝,颇有疲惫之色。但他顾不上休息,也没有理会妻子的喜悦,一进来就拽住张云芝的胳膊:“人在哪里?”
“什么人?”张云芝不解。
赵文扬沉下脸:“我阿姐,你们把她藏在哪里了?”
他一回到河中府,先见了老陶。留守的老陶对沈盼的事一无所知,不过他有提到朱五和他告了近一个月的假。赵文扬不动声色,让他把朱五找来,一举擒下。朱五被擒,只好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来龙去脉。原本以为只是张沛的谋划,没想到妻子张云芝也参与了。赵文扬惊怒交集,顾不得再审朱五,匆忙吩咐老陶把朱五收押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与张云芝对质。
张云芝一听这话就慌了。丈夫发现了吗?看他脸色铁青,显然是真生气了。除了当初一意嫁给赵文扬,她从来都没什么主见,这时心慌意乱,竟然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她不知所措,只好一味躲闪丈夫的目光
赵文扬怒极,有胆子做出这等卑劣事,竟然没有勇气承认。他猛一抬手,张云芝面前的几案便被他掀翻在地。案上的香炉、茶碗摔了一地。接着他又掀倒了屋中的树灯和铜镜,厉声喝问:“你说不说?”
张云芝从没见过丈夫发这么大的火,愈发害怕,连连退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响起:“奴婢知道。”
赵文扬转眸,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别人。
阴氏慢慢走向赵文扬。她的脸上也有惊惧之色,却还强自镇定。她向赵文扬深深一福,平静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奴婢知道那位娘子在哪里,请阿郎暂且息怒。”
赵文扬面无表情地打量她一阵,又看了看旁边瑟瑟发抖的张云芝,心里对妻子愈发失望。过了一会儿,他才沉声开口:“带我去。”
阴氏正要迈步,张云芝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扑过来拽住赵文扬的衣袖,慌慌张张地分辩:“赵郎,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赵文扬看着她冷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都是谁在帮我?当初我落流徐州,因为偷拿草药,要被扭送见官,是阿姐向我伸出了援手;我想从军,也是阿姐让苏兄指点我武艺和兵法;我离开徐州,阿姐赠我马匹、盘缠;我被晋王猜忌,派往河西,阿姐主动表示,危急时可以把你们送到徐州,由她代为照顾;我谋夺河东,又是阿姐给了我大批钱粮和战马,助我成事。她才是真正帮助我的人。没有阿姐就没有我赵文扬的今天。你……你怎么敢对她出手?”
张云芝呆住了。是啊,丈夫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对那位义姐的恩德更是点滴铭记于心。她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会鬼迷心窍,去劫持沈盼?
“我,我没想伤她,”她慌乱解释,“我只是想帮你。阿兄说……你再败下去,会有性命之虞。有了她,苏曜就会退兵……我,我真的只是想你平安回来。”
“阿兄?”赵文扬怒极反笑,“你知道为何我会有今日之败?是因为我背弃了苏兄。他伤亡惨重,岂有不与我决裂的道理?这是我的报应,怪不得苏兄。而这一切,都是拜你那位好兄长所赐!”
张云芝还想解释,但是赵文扬已经不想听了,对阴氏说:“带路。”
阴氏看了张云芝一眼,似乎有些怜悯,但她不敢违抗赵文扬的命令,微微躬身,然后便引他去了沈盼所在的地方。
张云芝呆立原地,看着两个人走远。阴氏和赵文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