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苏曜沉思。
这个时候盘踞西北故地的袁氏父子应该正在对河西用兵。河东这位节度使怕是在王守身上尝到了趁火打劫的甜头,又想故伎重施。不过袁氏不像王守。日后那边可是有个了不得的人物。
“你去了那边,要小心一个人。”苏曜忍不住提醒他一句。
赵文扬急忙问:“谁?”
“袁进。”
赵文扬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他是什么人?”
“袁万忠的儿子,”苏曜说,“不过是幼子,又是庶出,现在大概还被父兄压着。你如果碰上这个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前世所向披麾,但也不是没有劲敌。袁进就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个。这个人崛起比他稍晚,不过袁万忠本就称霸一方,他接过父亲权柄后力量发展很快。袁万忠十几个儿子,此人年纪最小,却能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绝非寻常之辈。从听到他名字的那天起,苏曜就知道这个人会很难缠。袁进应该也意识到和他作对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两人在完成实力积累前都很小心地避开对方。直到袁进占据川蜀,长江以北只剩下他们两股势力,战争终究不可避免。
正如之前的预料,他和袁进的这场仗不但持续多年,过程也极为惨烈。苏曜极少打没有把握的仗,可是和袁进作战,他从来没有底。好在最后他还是赢了,也许损失惨重,但他没输给袁进。
不过介于他前世已经彻底打败袁进。除非袁进也重头再来,这个人应该不会再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只是现在的赵文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应付他。
袁万忠这个人赵文扬是听说过的,但是他有多少儿子,他就不清楚了。赵文扬刚想问苏曜怎么知道袁进的,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小赵?小赵?我们来了!”
这声音听在苏曜耳里颇为熟悉。
“是我到河东后结识的几个朋友,说好今天来贺我的,”赵文扬匆忙走到门口招手,“这里这里。”
小院里涌进来十几个人。听到那个声音时,苏曜已经有了预感。等这些人都走进来,他果然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老陶、朱五、李金刚……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则是张沛。
这时的他们还只是一群年轻人,手里提着酒菜,一边走一边推搡打闹,完全看不出后来征战四方的威风。
苏曜轻叹一声。他早该想到,这些兄弟都是张沛酒肆的常客。赵文扬娶了张云芝,又同在河东军中,自然会和他们结识。
看到苏曜,张沛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竟然又见面了。”
苏曜也笑着回应:“是啊,真巧。”
赵文扬看看苏曜,又看看张沛,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这位郎君下午来我店里买过酒,说是贺兄弟新婚。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竟然是自己人。”张沛笑道。
“小张,”老陶过来勾他的肩,“人家买你酒时,你没往酒里掺水吧?”
事关酒肆声誉,张沛自然要大声分辩:“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从来不做酒里掺水的事!”
“张兄别急。要是掺了水,我早闻出来了,”苏曜笑着替他解了围,“我知道张兄是正经生意人。倒是这位兄台,跑出来吃酒,就不怕回去被尊夫人追砍?”
张沛大笑:“郎君怎么知道老陶惧内?”
哪有不知道的?老陶那位夫人的悍妒是出了名的,而且最恨男人拈花惹草。她怕老陶酒后乱性,惹下风流债,便不许他贪杯。可是老陶别的嗜好没有,就爱偶尔吃个酒。他不敢明着违抗夫人之命,只有在外面偷着吃。他那夫人又极厉害,一发现他喝酒就挥舞着菜刀追砍他,哪怕老陶后来已成勋贵,她也照砍不误。他们在河中时最爱看老陶夫妻俩打架,每次都你追我赶跑出好几条街,可他那凶悍的夫人愣是一次都砍不中,他们连劝架都可以省了。再没有比这还精彩又省心的消遣了。
可惜苏曜现在和他们成了陌生人,不能和他们一起追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