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正捂着额头想发脾气,那些本来围护在他们身旁的荆棘像是突发凶性,猛地扑向度华年——
荆棘如蛇一般将他死死缠住,随着荆平天双臂的挥动再次缠紧,在血肉之躯上划开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鲜血一瞬间喷溅开来,度华年身上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但他在巨大的痛楚下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赤红着双目,极尽全力看了完全被震住的繁匀青一眼。
荆平天的脸上带着恶意的笑,他放下手,那些荆棘沾染着鲜血,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度华年大喘着气,慢慢坐在地上,垂下了头。
“不要——!”
繁匀青睁大眼,在男人最后的那一眼中几乎失掉智,忍不住失声尖叫道。
腿疼得要命,大概是刚才撞在地上,因为度华年关键时刻的一推,她现在坐在玉牢儿脚下的后方。
她颤抖着手,站也站不起来,只得在地上爬着,爬到他身边,不知道是想将他抱着还是想扑到他身上。
“呜……度……度……呜……”
牙齿和嘴唇都在颤抖,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繁匀青看了他许久,终于拉着他的衣袖,哇哇大哭起来。
度华年睁开眼,就这样坐着无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很是费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她的手,做这一切明显太过于困难,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还将一块金属片一起吐出来。
别哭。
繁匀青透过泪眼朦胧,看到他嘴唇微动,似乎在说这两个字,只是不知道为何不能发出声音,她心里一痛,哭得更厉害了。
“你走吧!”她一边抽抽搭搭的,一边抹着眼泪说,“听那个女人的,快走吧。不需要你做什么选择,也不需要你救我——”
“我只是一个坏人,只是一个欺骗你的骗子……”繁匀青越哭越伤心,低下头贴近他的衣袖,想要感受到他手腕处皮肤的温度,却在自己脸上蹭了一脸血,“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反而拖累了你……”
她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本来只想着为了救父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救了父母,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直到看到这个人浑身是血坐在自己面前,那种钝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才明白自己已经害了这个一直都在保护着、包容着她的人。
“你走啊!你走啊!”她大哭起来,想要推开度华年,却没有什么力气。
度华年动了动手指,捡起地上被他吐出来的金属片,慢慢地放进嘴里,摇了摇头。
“……不。”
虚弱却又不容动摇,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繁匀青捂住眼睛,却捂不住眼泪涌出,她仿佛终于失去了耐心,猛地抬头瞪着他大吼道:“滚啊你……!烦死了啊!为什么一定要救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自己离开?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越是这样努力瞪着眼睛,越是能够很明显感觉到眼泪的流动,她已经看不清度华年的脸了,却看见他那一瞬间露出茫然的色。
为什么……?
为什么不独自离开?
他想了想,有些茫茫然的抬头,失的眼睛里,仿佛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出现。
远处有怪的杂音传来,听不清楚,像是有许多声音汇在一起那样的。他仔细听着,恍若儿时第一次参加祭典,信仰鬼的人们跳起人间的舞蹈,击打着有节奏的拍子,鼓点轻轻缓缓,忽而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