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翌走到窗边的罗汉床旁坐下,咳了一声,这才笑眯眯地解释道:“既然你对亲事没意见,那就多练练二胡,俗话说得好,三年琴,五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
语气中竟然还透露出几分唏嘘。
“哎哎哎,轻点儿!”
没等他说完,谢珝就听懂了,黑着一张脸,把那根炭笔扔到萧翌身上,同时高贵冷艳地开口,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然后萧翌就干脆利落地滚了。
不过他滚之前,还坚强地留下一句话,“阿珝别急!回头表哥一定给你订做把好二胡送过来!”
房间里,谢·明天的新郎官·珝,浑身冒着冷气,面无表情地折断了一根新炭笔。
萧翌,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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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阵阵蝉鸣不休,无端扰人清梦。
只是屋内的人亦恰好无心入眠罢了。
林元锦坐在灯下,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嫁衣。
颜色大红的嫁衣,袖管宽松,腰间却又掐的极细,层层叠叠的袖边绣着精致的云纹,身后是拖尾的裙摆,绣大朵富丽堂皇的牡丹花,毫不繁琐,既明丽又大气。
林元锦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高,旁人做得到的她要做到,旁人做不到的她也要努力做到,所以在别家闺秀只是拿针线做做样子的时候,她已经精通绣艺。
眼前的嫁衣,就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上面细细地透出她的玲珑心思,蕴着待嫁时日的羞怯与欢喜。
林元锦望着眼前的嫁衣,不由得有些怔了,好半晌后朱唇轻启,喃喃道:“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突然间,她的心跳就加速起来。
心如擂鼓。
明日,她就要嫁给谢珝了?
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就算骄傲如林元锦,在面对心仪之人的时候,也会茫然,也会有些许的不自信。
安氏阻止了丫鬟的禀报,轻轻走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宝贝女儿坐在灯下发怔出,眼里透着自己不熟悉的情绪。
安氏顿时五味杂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难受得很。
她走到林元锦身后,想要将手放在女儿肩上,却还是没有,她轻声开口:“元锦……”
林元锦闻声转头,倏而撞进一双温柔的眼眸之中,方才自己的那些胡思乱想,那些忐忑不安,一时之间好像都有了倾泻口。
她瞬间红了眼眶,转身抱住母亲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强忍住情绪,一言不发。
知女莫若母,安氏心里也酸涩得厉害,一想到从明日开始,女儿就不在家中了,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她温和地抚着女儿的背,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元锦,娘的阿锦……”
林元锦依然没说话,只是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安氏柔柔地笑了笑,接着说道:“阿锦也长成大姑娘了,明日就要出嫁了,今日林氏女,他日谢家妇,娘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林元锦下意识地握紧了母亲的衣摆,心里一扯一扯的疼,喃喃开口:“我也舍不得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