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侧君上着紫色窄袖上襦,下穿海蓝色绣着石榴花的马面裙,长发用玉簪挽起,手扶着明柱殷勤探看。待见到顾晓晓时,惨白的脸色浮出一抹笑意。
“外面风大,君父快些进殿。仔细爱惜身体。”
顾晓晓疾走了两步,上前搀扶着姜侧君的胳膊。只觉他身子轻飘飘的,心下更加酸楚。
姜侧君看到女儿,眸中漾起笑意:“无妨,为父刚出来,咳,咳咳……”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急促的咳嗽起来,惨白的小脸憋得通红。顾晓晓一边给姜侧君捶背通气,一边加快步子,将他往屋里搀。
“君父若想见女儿,只管禀告母上,且莫如今日这般带病相迎了。”
姜侧君猛咳了一阵后,精气有些不足,歪在软榻上枕着美人靠,歇了一会儿,招手道:“晚儿到君父面前来,让君父看看你有没有变瘦。”
顾晓晓将沏好的参茶放到茶几上,蹲下了身子,让姜侧君摩挲她的头顶。
姜侧君帮顾晓晓理了理头发,端详了她的面容之后,满意道:“我儿比以前健硕了许多,双目炯炯有。”
“君父又在拿女儿取笑了。”顾晓晓顺势撒娇,果然见姜侧君笑容愈发明亮,病容去了大半。
姜侧君对国家大事不敏感,但却知道清和帝对自己并不上心,连带着对女儿也不上心。他在深宫内院中忧心女儿的婚事,却苦于不能如皇夫般,接见臣子家眷,找不到合适的姻亲对象。
之前姜侧君对清和帝为女儿挑选的正夫人选家世相当满意,但两人一个被皇长女当街抢走,另一个则和阳琼华暗中生情。丑闻一次接一次的闹出,让姜侧君怜惜女儿之余,想为她谋一门平安顺遂亲事,哪怕门第不高也可。
近日,得知母族姜家外甥姜玉秀,先前聘好的妻主生了场急病故去后,姜侧君动了心思。他的外甥品貌皆佳,若非当初家姊为他定了娃娃亲,他早就替女儿求娶了。
如今外甥还没进门妻主就不在了,声名上定然会受到妨碍,再加上姜家落魄,想要找到门当户对的人家成了难事。而她的女儿在婚事上也是百般磋磨,也许两个命苦的人儿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好呢。
姜侧君动了让女儿娶娘家外甥的心思,刚好又得了病,于是趁机将阳琼晚宣进来,打算探一探她的口风。
顾晓晓乖巧的顺着姜侧君的提问,将自己的衣食住行报了一遍,姜侧君却是话锋一转:“晚儿,你对阿秀弟弟还有印象么,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把阿秀弄哭过呢?”
这弯儿转的太急,顾晓晓楞了下脑袋没跟着转过去,片刻后才想起姜侧君说的人应该是,她的表弟姜玉秀。
“有些印象,不过长大之后,鲜少见到阿秀弟弟,恐怕当面未必能认出来了。”
顾晓晓诚实的回答,阳琼晚喜好兵法棍棒痴迷于此,和姜家来往并不多。
作为清和帝寥寥无几的后宫成员之一,姜乐出身于显赫一时的荣国公府,当年他也是名门贵公子。可惜老荣国公子嗣凋零,除了姜乐之外,只有一女姜雅。
姜雅身子骨弱留下一子一女之后,不到四十便撒手人寰,如今的荣国公府,靠着年约弱冠的姜玉景支撑门户,相比其它公府门第钟鸣鼎食的盛景,姜家连往日的排场都难以支持。
论起来姜玉景和阳琼晚还是表姐妹,但由于阳琼晚在深宫长大,生父又不受宠,她与姜玉景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两人感情也没那么亲密。
虽然姜乐感伤家族的衰落,但没有清和帝的宠爱,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家持续走向败落,姜玉景还未正式入朝,其它族人官位多低微。
如今让女儿娶姜玉秀,姜侧君也存着让她提携一下姜家的心思。
“你秀弟弟如今生极好,你若见了,恐怕再也不舍得将他弄哭。晚儿,君父也不绕弯子了,若许玉秀为你王夫,你可愿意?”
“君父三思,女儿无心婚嫁,莫要误了姜家弟弟。好女儿当建功立业,如何能为儿女情长所缠。”
顾晓晓说的义正言辞,胸膛挺起眼坚定,姜侧君嗳了一声,伸手戳了下她的眉心:“傻姑娘,先成家后立业,阿秀书读的好,不是扭捏作态的男子,能娶到他对你来说是桩福事。”
娶一个男人,这可是顾晓晓从没想过的事儿,她怕姜侧君真的去请示清和帝,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君父,您千万别乱点鸳鸯谱了,女儿在婚事上已经够头疼了,况且我府里又不是没人,您就让我清净两年吧。”
姜侧君见女儿对于娶姜玉秀一事如此排斥,到底不忍勉强她,长叹一声说:“罢了,儿女都是父母前生欠的债。你在宫外若有可心的男子,先递了牌子给君父,我想办法去求你母上恩准。”
“谢谢君父,我改日到姜府坐一坐,和表妹小聚一番,免得姐妹间生疏了。”
为了让姜侧君高兴,也为了进一步发展势力,顾晓晓主动提出到荣国公府做客,姜侧君的色缓和了不少。
亲事话题揭过,两人没谈多久,便到了离宫时辰,顾晓晓在姜侧君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去,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出殿相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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