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头峰是收留弟子的最后去处,还肩负着后勤重担,也没人会苛责她们。且大家因为时常见到鹿头峰的弟子替他们叠被铺床、送饭洗衣,尤其还大多是女弟子,都也不嘲笑,一颗颗心揪着——说不定哪个就会成为他们的道侣。
茗乾的脸色很凝重。茗乾知道鹿头峰在明台的地位,但他每看到一个动作丑陋、毫无长进的弟子,心里都是一沉,像是打自己的耳光。
柳清溪显得很无所谓,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贤内助”似的定位。如果谁很出色,她脸上很有光,不出色,别人也不会因此看低,只觉得术业有专攻罢了。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谁还不得仰仗他们?就算皇宫里,那些个皇后皇子皇妃的有多能耐,还不得对内侍局多多打点,殷勤往来?
林五月和裴香妥妥的没通过,其他近两年的预备弟子也都上了一遍,也就十几个人。
鹿头峰是很少主动招人的,因为每年都要备着那些被各峰淘汰的,每年都得来七八十人。再剩下的,那是柳清溪觉得留下也无用的,那只能就此离开明台了。
最后一个,是顾九雏。
顾九雏还没有入【破】境,但柳清溪从茗乾那里得知,她的根盘已经可以折断墨斋的一把下等墨剑了。
其实就算不知道她根盘如何,柳清溪也是会将她留下的,她可是伺候掌教的人呐。
教导长老走上来:“顾九雏,该你了。”
殷情向他耳中传音说:“枯木长老,请你好好和我打一场。”
被叫做枯木的长老异样地抬了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皮肤已经苍老,背也有些驼,身上有他们两人都互相熟悉的气味透出来。
死气。
枯木也已经闻到了,让他油然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并且在同批弟子中,这个顾九雏的不同他也早已经知晓。所以他决定按照她说的,正视对手。
“好。”
殷情:“请用你毕生所学。”
枯木愣了愣:“为什么?”他还没搞懂这个和他一样将死的姑娘,到底是想要一次尊重和体面,还是想要一次彻底的失败。
如果想要彻底的失败,是为了明白差距的话,这样的真相未免对她太残忍了。
殷情说:“因为你值得。”
在明台,只有她尊重的弟子,才能与她交手。
这一次交手,能让他获益良多,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
枯木已经逾百岁,但却只能走到【破】境第三层。半百修道,天资愚钝,这条路对他来说异常艰辛,因此从来不曾受人重视。一年年,一代代的在鹿头峰做活洒扫、教预备弟子,时常还会受到年轻弟子们的奚落。
他一直失望自责于,他从没有教出过一个像样的弟子。
鹿头峰唯一令人称道的茗乾,也是峰主一手带出来的。
殷情决定把这个机会给他,但看他一脸错愕,于是解释:“我想看一看明台剑法的全貌。”
枯木眼中忽然闪烁,喉头涌动。这个楚楚可怜的孩子,和她的外表一样有着出色的天赋,只因为阴煞气息笼罩而入将死只境,但她心中所想,只是在死前,窥见明台剑法。
枯木决定不遗余力地给她演示一遍。
枯木点点头,松弛的手腕握紧了剑,朝她而来,却先是不碰到她身体,只给她演练。
众人看着不明所以,茗乾皱眉,这老头好端端耍什么花枪?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