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外是一条黑漆漆的甬道,那可怕的黑色似乎随时可以把人吸进去。
一股阴风从长长的甬道鱼贯而入,我打了个哆嗦,不觉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抬起手腕时忽然感觉到不同于以往的重量,我垂眸一看,两个硕大的笨重的手铐紧紧箍在我的手腕上,严丝合缝,不留一点余地。手铐的另一段是两条长长的铁链,蜿蜒曲折最终嵌入身后的墙面中。
我已经回到组织里了吗?我已经离开中国了吗?我究竟昏睡了多久?!
一股浓烈的恐惧感将我整个人吞没,我必须做点什么才能缓解这种让人窒息的感觉。于是,我起身不死心使劲晃着面前的铁门,扯着嗓子大声喊叫,试图有人能发现我:“有没有人?来人!季慕白,你放我出去!”
声音充斥在深邃的甬道里,不紧不慢向外传播着:“放我出去!季慕白,你听到没有?!”
那铁门坚硬无比,无论我怎样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我泄愤似的用手铐砸得铁栅栏咣咣作响,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颓丧地跌坐在门边,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究竟是第几天了呢?空气里的潮湿感有些重,身上没了之前在北京时的干爽体感,难道我真的回到越南了吗?
黎洛呢,他怎么样了呢?是不是已经受到了季慕白的威胁,还是说他还不知道我失踪了?
“哟,你醒了。”一个粗噶的声音打破了我纷乱的思绪,那声音在黑暗中听来十分幽暗可怖,可我却清晰记得这个声音。那天在海洋馆休息室里的匿名电话,里面的男人就是这个声音。
这就是季慕白的二叔?
我赶忙戒备地站起身仓皇回头,努力在黑暗中搜索他的影子,如同寻找一个无形的鬼魅。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感受到他的人似乎已经走到了铁门前。
头顶昏黄的灯泡忽然亮了起来,下一秒我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沉重的铁门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推开,淡黄色的灯光映在面前的男人脸上。
这张脸!这张如同鬼魅般的脸!
男人从右眼皮直至左唇角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刀口很深,皮肤里粉色的肉翻长在外,看起来狰狞恐怖。
尘封的记忆决堤般涌进我的大脑,十年前也是这个人,在他的兄弟残害我们这些被拐卖回来的孩子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冷漠地欣赏着我们的哭喊和痛苦。我本以为之前的抓捕行动真的将那群贩卖人口的罪犯一网打尽,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就是这个当年一文不名的男人,如今变成了这般如狼似虎的模样,并叫嚣着要为他的一群兄弟向我复仇。
“原来是你……”我低声说着,双拳紧握着一步步向后退到墙边。
男人笑了笑,脸上狰狞的横肉都随着肌肉的抖动而抽搐着:“蒋嫣,你还真是命硬。那几个孩子里,只有你,怎么杀都杀不死。”
我身子一抖,一股怒气攻心:“……孤儿院的那些孩子,都是你杀的是不是?!”
男人答得理直气壮:“是。”
他手里卷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鞭子不紧不慢地靠近我,恶狠狠道:“你该知道,进了组织的人不可能有命活着出去。就算出去了也早晚是要死的。”
“你……”随着他的靠近,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手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我不能连最后一点自尊都守不住:“你简直丧心病狂!”
“那也是被你逼的!”他抬起手,鞭子的手柄几乎戳到了我的脸上:“十年前那次围剿之后,我弟兄都他妈死光了。老子在组织里躲了几年才敢露面,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