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日山来。”
“日出也未?”
如果日出,早这溶却雪峰。这是说我若悟道,则盛名必将雪峰禅师掩盖,哪需来向你请教?
雪峰又问:“叫什么名字?”
“玄机!”
“日织几何?”
“寸丝不挂!”
雪峰心想,你真有这个本事吗?随口说道:
“汝袈裟拖地了!”
这时玄机猛然回头,雪峰大笑说:
“好一个寸丝不挂!”
太监鱼朝恩,权震当朝,一日,问药山禅师:“《普门品》中说黑风吹其船舫,飘堕罗刹鬼国,请问什么是黑风?”
禅师并未正面回答,只是不客气直呼:“鱼朝恩!你这呆子,问此何为?”鱼朝恩听了勃然变色,正要大怒,药山禅师笑道:“这就是黑风吹其船舫了!”
灵圳禅师参访归宗禅师,问道:“如何是佛?”
归宗禅师说:“不可语汝,汝不信;汝若信,过来吾告汝!”
然后细声贴耳地告诉他:“汝即是!”
这些弘化教导的手段是何等的高明,幽默。
……
有人问大龙智洪禅师:“什么是微妙的禅?”智洪禅师回答:“风送水声来枕畔,月移山影到窗前。”
空中,梧桐落叶飘零;眼前,萧瑟秋花凝霜。一位秀才问赵州禅师:“此情此景,如何感悟人生?”赵州禅师淡淡地说:“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
大同禅师与嵇山章禅师在室外品茶。大同禅师指着茶杯中倒映的青山绿树、蓝天白云说:“森罗万象,都在里边。”章禅师将茶水泼在地上,然后问:“森罗万象,在什么地方?”大同禅师说:“可惜了一杯茶。”
这就是禅,禅者的态度,禅者的智慧。
……
一位禅僧向赵州请教:“怎样参禅才能开悟?”百岁高龄的老赵州像是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站立起来,边向外边走去边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内急。”
刚走到门口,赵州忽然又停止了脚步,扭头对禅僧说:“你看,老僧一把年纪了,又被人称为古佛,可是,撒尿这么一点小事,还必须亲自去,无法找到任何人代替。”
禅僧恍然大悟:禅是一种境界,一种体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禅的感悟,是别人无法替代的——想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必须自己亲口尝一尝。
什么是禅?凡是对佛教有研究的人都知道,这个题目严格说来是有问题的,因为禅是不能讲的。
禅的境界是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是与思维言说的层次不同的;但是,「妙高顶上,不可言传;第二峰头,略容话会。
为了把禅的境界介绍给大家,不得已,仍然要藉言语来说明。
“禅”可以开拓我们的心灵,启发人们的智能,引导我们进入更超脱的自由世界。禅合乎真善美的条件;虽然不容易谈,可是要知道什么是禅,那我们就不能不尽力弄清楚。
禅者心也,心中有禅,坐亦禅,立亦禅,行亦禅、睡亦禅,时时处处莫非禅也。禅也是顿生的,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空间,人顿悟,得禅意。
古代禅师的棒喝,那是在教禅;禅者的扬眉瞬目,那也是论禅;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这是在参禅,赵州八十行脚,这是在修禅;这些典型,都留给后人很大启示,现分叙几点,略加介绍。
世界上的大部分宗教,最重视的是信仰,而且不可以用怀疑的态度去追觅教义,但是禅宗在入门时,首先须提起的便是疑情。尤其禅门,更是要有大疑,才能大悟,若是没有疑情,则等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绝不会有开悟的时候。
“如何是祖师西来大意?”
“什么是父母未生前的本来面目?”
“万法归一,一归何处?”
“念佛是谁?”
……
这些问题,并不是要学禅的人去找资料写论文,它只不过是要提起禅和子的疑情而已。
疑情起了以后,进一步要用心去修,所谓迷者枯坐,智者用心。用心是随时随地,用全副精去参,并不是在打坐时才是用心参禅,这么追本溯源的疑下去,问下去,一直到打破沙锅问到底,则豁然大悟,这种开悟的境界能描述吗?
很难。
只能告诉大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佛教以为万法皆由因缘所生,无自性,所以是“空”;其说显然有极大的缺陷,如说缘起性空,果从因来,构成此果之因又是由前因所成,如此层层相追,则构成万法之第一因如何而来?
如仍有诸前因、诸前缘,则非第一因;如无前因,则是无因之果;缘起说既不可采,而谈空说有,又同其偏执。
中土的佛学则大量地采用了老庄道体说;也由于吸收儒道思想以入佛,方能使其思想渐至圆融,日以壮大。
佛本是道,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兰绝尘看来,这两者本就不应该分彼此,皆是修行之道,只不过路不同罢了,两者结合很有可能会迸发出另一种异样的璀璨火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