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广穆从没看出任何苗头,也压根没做好准备。
毕竟数小时之间,李广穆还在那栋上世纪西式建筑风格的别墅里,在李承的教导下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
年终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李严修对李承所有卖乖讨巧全被退货之后,也终于抛下了本就残破不堪的面具,坦然地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然后把一大票文件与数据扔了过来。随着这些东西一起扔过来的只有无从反驳的四个大字,分内之事。
纵然动不动就被李承一个文件夹甩在身上,不间断被嫌弃智商。但接受着疾言厉色之后悉心教导的李广穆,根本想不起来医院里还躺着和自己血脉更亲的一个人。
然后他和李承一起接到电话的时候,面面相觑且表情各异。
赶到医院之后,在李启辉哭得声泪俱下的背景音之下,他和李严修对视了一眼。
这一次,他没有主动退开视线。
开弓没有回头箭。
要么敌死,要么我活。
没有退路,不能后悔。
时间点滴向前,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在6续上演。
直至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赵宁在迷瞪间感受到有人在温柔地抚摸他,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像是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宅子里他那位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却对他极尽温柔慈爱的女性长辈。也有点像他的祖父,纵然在记忆中赵昨并没有给予过他这种温柔呵护。
费劲力气睁开眼,在光晕迷离间,他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季远。
距离上一次洗手间生死决别,已经过去了整整大半年。他重新回到季远的宅子服刑,坐牢也坐了半年。
而且整整病了半年。
说来他自己都有些惭愧,可惭愧不能治病。唯一能找到的借口,大概也是市的风水不适合他,犯冲。或者直接厚颜无耻一点,推给水土不服。总之,这大半年来…反复复,重重叠叠,最后家庭医生在叹了无数次气摇了无数次头之后,给出的最终结论是,内脏器官衰竭。
赵宁看到阔别已久的季远,想对他笑笑再喊一句师兄。奈何能量余额不足,发动不出这个技能。
季远的嘴边和眼下全是明显乌青,风度翩翩的钢琴王子实在难得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他刚从片场回来,连续几天的赶镜头才终于空出了这么一点点回来看人的时间。
当然,他迟迟没有现身,连天朝分量最重的传统节日同时也是象征着团圆的春节都没有露面。不仅仅是因为忙的原因,还有别的因素,那些因素关在他的左胸腔里,随着脉搏跳动。
一种叫作‘愤恨’的东西,让他不堪重负难以忍受,可他又没法大度到释怀。
只可惜这世上更残酷的事情,就是没有后悔药与时光机。这大半年来,季远的事业再蒸蒸日上,全加起来也抵不回这一刻的痛彻心扉与悔不当初。
平时从唐传递过来的文字和图片,甚至视频,包括张芮时不时地带回消息里,都没法这么直观地被近在眼前的视觉冲击给震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