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觉都不能好好睡…似乎,有些可怜呢…
还好,至少,还能愉快的自嘲。
赵宁被身上的难受感逼迫得不得不下了床,走出卧室,穿过漆黑间或有两声蛙叫虫鸣的小院,再独自踏上略显幽长的回廊…
灯笼轻纱下的灯泡是一直亮到天明的,但被刻意笼罩、遮蔽出的朦胧感,在此刻并不能呈现出它的温柔。
在这冷清的夏夜,只能徒增渗到人骨子里的凄凉。
赵宁有些后悔出房门的时候没有披上外套,山上不时的冷风吹过,单薄的丝绸睡衣比赤`裸着身子根本没好到哪里去。
手肘撑在了回廊的栏杆上,向远处望…
寥寥黑夜,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看不分明。
尽管冻得厉害,他还是暂时不想离开。
胸腔里的心脏似乎也被一同冻住了,不再不知死活地乱跳。
赵宁最大限度的仰起头,耳后根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肩膀…
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啊…
眼角还残存丝丝未被夜风吹尽的酸涩,心却越来越麻木。
真的…不喜欢啊…
有时甚至是厌恶。
矫情,可以说是非常矫情了。
哪个已经成年的男人,会因为睡眠障碍,在三更半夜跑出来看夜景呢?
别说星星,因为上空并没有航道经过,连飞机的尾灯都没得数。
没有任何浪漫的理由。
就像,没有任何难过、或者悲伤的借口。
所以,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确切来说,是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干些什么
这种从头顶苍茫到脚底浮霜式的空荡感,就是所谓的‘寂寞’吗?
山风与虫鸣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就像此刻回廊上相同间距就会出现的那些刻意仿古的灯盏,所有散发出的被晕染遮蔽的灯光,也没办法给予他温柔抚慰。
夜凉如水。
赵宁以头颅上仰的姿态,试着转动脖颈。
麻木感似乎从心脏蔓延到了全身,他知道,这是一种非常矫情的心理错觉。
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就像我不喜欢这夜,不喜欢这风,不喜欢这样毫无意义的冰冷…
更加不喜欢,我所有生命中所有的被所谓‘正常规则’掩盖下的矫揉造作。
如果非要细化的话。
大概就像几个小时之前,自己在宴会上演奏的那首曲子。
琴弓在琴弦上究竟摩擦出了什么,他根本无从得知。
所谓的台下十年功不过是机械性的重复重复再重复,而所有的乐器演奏难道不该是以‘自我表述’为出发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