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李广穆伸手把床头灯关了。
这么小气,还恼羞成怒了?
黑暗里唇上的触感被无限放大,短暂的温情过后就是汹涌的入侵,撕咬、啃食,压榨每一分剩余的空气。
廉价的窗帘透光性不好,被压制住的赵宁却在绝对的黑暗中恍惚看见了笼罩在自己上方的人的一个大致轮廓,他不知道那是真的视觉成像还是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构想。
时间仿佛倒流到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同样幽闭的环境,死一般流淌的黑暗。被救赎的心理快感盖过了所有肉`体感官上的痛苦,承受着每一次剧烈的撞击,插入、抽离。温热的液体从上方坠落,滴在脸上和自己眼角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相混合。为什么带我走,你带我走是为了这一刻与我结合吗?可是你为什么这么难过?没有回答,只有淫靡的水声和粗暴的亲吻。为什么不回答?原来是我根本没有问出口。
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无声的歇斯底里。
李广穆吻过赵宁的眼角,有一道咸湿的水痕。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识的刺痛感,把赵宁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压痛你了?还是很疼?我不进去,不做。”
此刻他还想说,你别怕。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赵宁闭上眼睛,强行压下脑海里那些纷至沓来的无序片段,每一帧每一幕都是沉积多年的回忆。
“太热了。”丝毫听不出情绪的平铺直叙。
李广穆听到赵宁嫌热却还是不想把他放下,向来粗经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赵宁真真切切传递出来的脆弱。这是一直以来所没有的,哪怕是开始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过。
起初,他和赵宁在城市与城市之间颠沛流离,几乎身无分文的他们连日常的温饱都很难解决。
他辗转于各家工地,赵宁就去临近的夜市大排档帮人端菜洗碗。赚到的钱除了要省吃俭用维持日常开销之外,还要留下一部分当做去下一个地方的路费。
有单独又安全的休息场所,他们就疯狂的做`爱。仿佛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赊欠来的,只有在相互融合的抵死缠绵中才有着这真实存在的认同感,即使下一秒世界末日,也依然有彼此相伴。
活在此刻,转瞬可亡。
再后来的某天,他们到了一个地方。赵宁说,就是这了。我们在这安家吧,我们的家。
李广听到自己当年青涩的声线,坚定地回答说:“好。”同时握紧了身旁赵宁的手。
只是一个普通且经济相对落后的小城镇,里面的人谈不上多热情好客也不存在太多可以继承、传唱的民风民俗英伟典故。
身上的钱少得可怜,只能租住在棚户区里条件最恶劣的地方。污水垃圾、蟑螂老鼠,弥漫在空气里,散布在视线内。走街串巷的扒手强盗,屋檐下角落里的卖淫女,跃跃欲试,搔首弄姿。
这些那些,构成了那段最初的时光。晦暗、艰难。
可这些仅仅只是最开始的开始,找工作,挣钱,才是刻不容缓的压顶泰山。
再经济不发达的地方终究也还是一样,看经验看学历看背景看性格有需要再看看脸。
当年的他们,有什么呢?在前几样都不具备或者说不具备证据的条件下,最后一项就显得鸡肋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再沉鱼落雁潘安再世也是白瞎。甚至还会适得其反,这一点,在赵宁身上尤为明显。
许是一路走来虽然没攒到什么钱却还是存了些人品,走投无路决心背水一战的李广穆恰巧碰上了一个正在装修等待重新开业的汽车修理厂,猛然想起自己恍如昨世的前二十年烟消云散后还能掉落个精通修车改车的技能让他聊以谋生。
赵宁受到启发,搜肠刮肚的忆起自己还有一门不需要任何纸质证明的祖传手艺可以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