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中,很快只余狄仁杰与李元芳二人,见狄胖胖落座沉思,还是没能忍住,元芳唤道:“大人!”
猛地回过,老狐狸和蔼地望着李元芳:“元芳,有话直言无妨。”
“原以为,江州的事,足以让元徽受到重惩。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责罚不疼不痒,反而委之为方面大臣,督师陇右。实在让人,难以心服!”李元芳的脸上,满溢着义愤之色。
看李元芳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狄胖胖却显得很平和:“元芳啊,你还是将江州事看得太简单了!”
轻吁了口气,在李元芳不解的目光中,狄仁杰解释道:“如元徽所言,江州浔公府案,不过是几名恶奴,假主人之名,作奸犯科。元徽远在都,哪里能控制千里之外的奴仆,至多一个御下不严的过失。皇帝收了食邑,削减其俸,责令赔偿,已是从严处置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薛青麟,不就被盖棺定罪了吗?”元芳问道。
闻问,狄仁杰站起了身,缓缓说道:“薛青麟不过一小小的平南侯,地方恶勋,哪里能和元徽相比。他毕竟是太平公主的驸马,皇帝有护短爱私的想法,也是无可厚非的。”
“难道就因为太平公主?”元芳看起来有些激动。
见李元芳那“年轻”的表现,狄胖胖很想直接回答他:正是。苦笑几许,谆谆而谈:“元芳啊,我固知你嫉恶如仇,然而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事。元徽私德有亏,这是不假,然他这些年,于国于民,还是有大功的,这也是事实。这么说吧,哪怕他没有尚太平公主,想要以江州之失扳倒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狄仁杰这么解释,李元芳一时无言,情郁然,良久方才叹息着说:“只是觉得,皇帝不公,偏私过甚。去岁凄然离京,如今在凉州,却要屈居于其下。我这心里,实在不甘。”
从李元芳报怨之言可知,他心态有些失衡了,狄胖胖见状老脸一肃,斥止他:“元芳不得胡言。我这一生,宦海沉浮,若每居人下,便心头戚戚,那我恐怕无暇视事了......”
“您的胸怀,永远都是这般广阔,元芳我却是做不到。”李元芳嘀咕一句,见狄胖胖张嘴又要进入说教模式,赶紧立刻主动别过话题:“我只是随口怨艾两句,您别在意。对了,您现在打算怎么办,真要襄助元徽?”
“我固知元徽是想借我之名,然强敌寇边,为了甘凉陇右的军民,你我也要尽一份力!”狄仁杰情慎重地说道。
元芳在旁,跟着点了两下头。
“元芳呐,倘如元徽之言,突厥、吐蕃联合来攻,两面受敌,局势不妙啊。还有,这凉州地界上,也不太平啊......”狄仁杰背着手,挺着高耸的腹部,狄胖胖走出堂外,双目有些凄迷地说道。
“您指的是,那所谓的‘黑衣天’?”李元芳凝眉问。显然,在来姑臧的路上,狄胖胖一行的经历并不平静。
“凉州黎庶,祭祀那等邪,被其像禽畜一般奴役圈养,这背后,不简单啊!”狄仁杰叹道,随即问道:“对了,吉祥巷有没有派人去?彼处主人,必定与王家堡邪庙中死去的那小姑娘关系匪浅。”
“此事,我正欲向您汇报。张环、李朗去了一夜了,却无半点消息,人也未归!恐怕是出事了!”元芳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果然,狄仁杰老眉微皱,呢喃道:“恐怕是了,他们二人跟随我多年,办事妥当,武功经你调教也算不凡,若无意外,绝不至连一点消息也无。看来这吉祥巷的水,也很深啊,我处置失妥了!”
深吸了一口气,老狐狸朝元芳吩咐着:“这样,今夜你去探一探,看看那里的情况!”
“是!我正有此意!”元芳拱手。
“对了,去看看小桃,这孩子头一次进城,州衙之中多机要重地,得照顾好她,别让她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