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龙大惊失色,愕然道:“任……任教主打算把我们扣下来,等收集、审查、分析完口供后再放行。”
“对,不然怎么说各位要付出代价呢。”任逍遥欣然笑道,“早则三天,迟则五日,大家便可放心离开,这场因‘名单’引发的动乱也能得到圆满解决。口供整理完之后,我会把相关的手抄件各位宗主、掌门,烦请你们付出宽宏大度的雅量、淡然处之的心态,饶恕那些曾经反过错误、如今诚心悔改的门人弟子。”
“这……这就是任教主所谓的最大代价。”
任逍遥笑而不答,意思却谁都明白。
“三、五日功夫……我们、我们……吃哪、谁哪啊。”
“有人跑了怎么办。”
“有人闹事怎么办?”
任逍遥淡淡道:“收集、记录口供的地点由我带来的扶桑武士负责警戒,其他地方的秩序劳烦南宫林、南宫天阔两位管家率府卫维持。另外,我已命杭州防御史崔彦崔将军、江南都部署柳审琦柳大人各率本部兵马将此地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哪个没有我的手谕敢擅自出去,被射成刺猬本教主可不管。”
“至于吃、喝、住大家更可放心。”南宫凤仪嫣然笑道,“听雨轩内宅设有亭台楼阁八十九进,足堪各位宗主、掌门入住,外宅厢房两千三百五十九间,大家挤一挤绝对住的下,实在不行寻幽、花巷、翠微、烟霞有的是地方搭帐篷,本庄添为天下首富,决不至于在饮食方面亏待诸位,大家想吃什么、喝什么,开出单子便是,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听雨轩备不齐的。”
全场一片欢呼。
所有的宗主、掌门见任逍遥的要求如此简单,除了饶恕背叛者和暂时失去自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自然雀跃不已。
背叛者们不用受到一星半点的责罚,便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哪个不觉兴奋。
而剩下的那些既非宗主、掌门,本身又老实本分、和绝杀、修罗教没有往来的门人弟子心里更是笑开了花,按说他们这些三大五粗的江湖人士一辈子没资格进高门大院,谁想这次竟因祸得福,住进了堪与皇宫大内比肩的听雨轩。
“咳咳!”任逍遥忽然两声咳嗽,打断众人的议论,只见他两手负后,眸中精芒闪闪,厉声道,“我很清楚,你们中有一部分是绝杀的死党,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死党,即使我把话说得再重,不拿出点实际积极行动来,你们决不肯怪怪就范,想着法要来搅局。好,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顽固不化的叛徒是什么下场。”
说话间,一位黑巾蒙面的中年人领着府卫把几个五花大绑的汉子押上高台。
“呃,这不是的拳门的大弟子陈京生吗?“
“还有振荆会的郭罡。”
“太真观的常士云道长也在。”
柳云龙壮着胆子问道:“任教主,他们几位……”
“绝杀的走狗,我登岸那日混在人群中捣乱的人。”
“不是啊,我们不是!”“冤枉,天大的冤枉。”几人杀猪般大叫起来。
拳门门主田成仁发话道:“任教主,您是不是弄错了,京生这孩子同修罗教有杀父之仇,怎么可能绝杀串通一气。”
振荆会郭建忠接口道:“郭罡是我侄儿,会主的位置本就打算传给他……”
任逍遥面孔一板,冷冷道:“各位是不相信我的话了?”
柳云龙讪讪道:“不,不是不相信,只不过……只不过那天在场的有千多人,搅局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真要抓得话也……也抓不着啊。”
任逍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对着被绑的那几人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承不认承认自己是绝杀的走狗?”
“我们不是!”众人异口同声,“任逍遥,你血口喷人。”“别以为找个蒙面客把我们抓住,关了几天,就可以肆意栽赃。”
拳门、振荆会、太真观众人也都闹了起来,现在被指成叛徒和待会主动承认那是截然不同,整个帮会门派的脸都要被丢光,日后还怎么在江湖立足。
“师父,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叔叔,救我,救我。”“大伙别中他的挑拨离间之计。”“说不准……说不准这蒙面客就是绝杀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逍遥倏地仰天大笑,瞧得众人面面相觑,以为他智失常时,面色一沉,虎目寒芒闪过,冷然道:“说来说去,大家是不相信我身边这位蒙面客的眼力、武功高明至斯,能在一瞬间制住分布各角落的绝杀奸人,所以觉得我冤枉了陈京生、郭罡他们,是也不是。”
“倘任教主或易兄、付兄出手我们自然相信,可这……”柳云龙面露难色,尴尬的道,全场也就他和少数几位耄耋之年的老者不用称易天寒、付龙渊为前辈。
“柳老弟谬赞了,我们师兄弟可没这本事。”付龙渊笑道。
“当然了,老易我办不到,不代表别人办不到。”全场人众谁不知易天寒性烈如火,向不服输,听他说出这等言语,均自一懔。
任逍遥微一拱手:“师父,请了。”
随着“师父”二字,和蒙面客摘下面罩后柳云龙等一众老者惊呼出的“孟飞”,全场沸腾了。
孟飞、“银翼铁掌”孟飞,八大高手中排名第七、轻功天下第一的孟飞!
有他出手,难道还抓不住隐藏在人群中的区区几个奸细。
任逍遥师承何人,一直是江湖中最大的谜团,如今也得到了解答。
三大宗师重返中原,坐镇听雨轩,试问有谁还敢祸乱江南武林!
欢呼声、叫好声响成一片,全场再度沸腾。
“唰啦——”冰魄玄霜剑骤然出鞘,清越悠扬的剑鸣响彻全场。
“我说过,只好主动招认,诚心悔改,过往一切全都不在追究。”任逍遥声音陡然拔高,冷瞧着被五花大绑的陈京生、郭罡等道,“关了三天,你们不招,刚才又给机会,你们还是不招,现在别怪我辣手无情。”
“啪!啪!啪!”捆绑四人的绳索突然爆裂,挣脱束缚的他们像早便约好一般怪叫着扑向坐在主位的南宫凤仪。
陈京生、郭罡、常士云还有另外一个喻恩泰都是绝杀安插在江南武林的内应,当日混在人群中伺机搅局,被抓个正着,本想着一咬倒底,死不承认,没想到擒祝蝴们的蒙面客竟是孟飞,再也没法抵赖——周围高手如云,逃是绝对逃不了的,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擒住南宫凤仪,胁迫对方让他们离开。
任逍遥笑了,孟飞笑了,易天寒、付龙渊也笑了,光凭登岸当日几人喊出口的那些话,根本不足以认定他们就是内应,这会押四人上来故意没点穴道,绳子绑得也不紧就是要等他们按捺不住,自己曝露叛逆的事实。
但任逍遥没有动、孟飞没有动,易天寒、付龙渊也没有动,甚至连被攻击的南宫凤仪也是端坐原位,没有丝毫招架的意思。
众群豪只道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纷纷抄起兵刃欲待救援,陡见南宫凤仪身前一抹黑影闪过,陈京生、郭罡、常士云、喻恩泰身形暴退,甫自着地,陈京生左腿、郭罡右腿、常士云左臂、喻恩泰右臂齐齐离体飞出。
伴随着泉水般喷溅的鲜血,众群豪这才看清南宫凤仪身前站在一名态冷傲、容色娇艳的东瀛忍者,腰细胸挺,体态婀娜,满头青丝披散双肩,带着动人的异国风情,手中横立胸前的太刀却闪烁着比鲜血更加殷红耀眼的芒光。
“北辰一刀流奥义·玄极无双斩。”飘逸出尘、清丽脱俗的容颜、银瓶乍破般清冷脆冽的娇斥和陈京生、郭罡、常士云、喻恩泰凄厉无比的惨叫交织在一起,构筑成一副绮艳、凄厉、震撼的诡异画面。
“今天我只断他们一肢,但是!”任逍遥脸上泛起冷酷的色,双目杀机大盛,厉声道,“从现在起,谁还敢暗通绝杀、隐瞒不报、包庇袒护、徇私卖放,无论地位高低、罪责大小,一律杀——无赦!”
“我等愿听任教主调遣。”数千群豪心悦诚服、一齐拜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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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总算搞定了。”回到仙幽筑,任逍遥把门一带,长长吁出口气。
“以前常听姐妹们说菲芸你的易容术精微奥妙,犹在逍遥之上,却总是无缘得见,如今方知‘精微奥妙’乃是谦语,真要形容恐怕得用‘巧夺天工、惊世骇俗’才够。”真宫寺美奈抚着任逍遥肩膀,由衷的赞道。
“哪里、哪里,比起妹妹一招断四肢的刀法,我这就要相形见绌啦。”任逍遥伸手在脸上一抹,私下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的那张的俏脸可不正是龙菲芸。
原来今天的一切和任逍遥没有半点关系,全部都是龙菲芸、真宫寺美奈、南宫凤仪等众女商量着安排的。
“逍遥也真是的,才呆两天就迫不及待的带着玄姑娘去花萼谷,这事要传扬开来还不知道会弄成啥样呢。”真宫寺美奈颦眉道。
“两天?哼,他呀夜里就想走的,要不是凤仪、凤姿缠住涵碧,让为诸葛先生诊疗,诸葛先生直到昨天才醒,我们的风流盗侠早跑的没影咯。”
“别怪逍遥了,他这也是关心情切嘛。”南宫凤仪温言道,姐妹几个单独相处时,她又恢复了惯有的温柔贤淑。
“怎么能不怪。”南宫凤姿仰脸娇嗔,头一遭和姐姐唱起了反调,“自从发现玄姐姐中了五绝王蛊,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满嘴‘清秋、清秋’,成天陪在她身边,连我们都不太搭理了。”
“是啊,大哥哥好坏。”林毓秀绷着粉脸,也加入进来。
“玄姑娘濒死在即,我们又何必吃她醋呢。”南宫凤仪浅谈一声,清丽脱俗的绝世玉容泛起幽怨色,“比起这个,倒是他为了玄姑娘连乱成一团的江南武林都不顾,实在让我……唉,幸亏有菲芸在,不然的话谁来收拾残局。”
“我不过扮了回逍遥,真正帮大忙的是主持公议的凤仪、想出双簧计的凤姿,还有忍术绝妙、震慑全场的美奈啊。”
“即使没有逍遥,只要我们姐妹齐心协力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南宫凤仪握住龙菲芸手,一字一顿的肃容道。
南宫凤姿、林毓秀亦各伸手,四双柔荑紧紧相握,眼中闪烁着的是永不言败的坚毅和不分彼此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