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靶子?”李雪杏茫然道。
“没错,对方人在马背,闪躲不便,焉能避得开暗器。”孟飞不胜唏嘘,“这招对付别人也许十分有用,碰上我们几个,呵呵,不是送死又是什么?”话虽如此,他的心中仍有几分担心。一来凭着恨天的机智,断无可能在绝杀几近消亡的情况下白白赔上百多条性命,其中必有阴谋。二来纵使唐门暗器利于马战,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对方全部诛灭,一旦被黑衣杀手冲到跟前,对于不擅拳脚功夫的唐云鹤等人,后果将不堪设想。
“唐孤、唐战你俩保护嫂子,孟兄,你左我右千万守住了。”唐云鹤大喉一声策马冲向敌群。
唐天鹰冷笑着抽出背上机弩,一夹马腹,朝着正面逼近的四十余骑风驰电掣般迎了上去。“飕!飕!飕!”一支支劲箭直贯而出,化做道道闪电,越过百多步的距离,没入林间。“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要害中箭,翻身坠马。
孟飞艺高人胆大,待得离黑衣杀手不足十丈,方才抽出飞针电射而出。他的腕力何等了得,加上飞针尖锐细长的特性,对方根本无法分辩暗器的方位,甚至看都看不清射来的是什么,只觉身边同伴不住倒毙,俱个惊骇万分。
唐云鹤的战术的最为高明,归结起来只五个字——射人先射马。无论黑衣杀手从哪个方向攻过来,一律弃之不顾,铁莲子、金钱镖、蚊须针、穿心刺通通只招呼马腿。眨眼间,十几匹马前腿受痛跳蹄狂嘶,乘骑在上的黑衣杀手纷纷被掀翻在地,随后而至的同伴不及勒马,铁蹄四处踩踏,骨折肉裂的声音立时爆起。
“住手,不要再打啦!”望着眼前惨不忍睹的景象,李雪杏竭尽全力大声喝止。可是四周潮水般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很快便将她的声音湮没。
“嫂子,别喊了,少主他们是不可能停手的。”唐孤轻叹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样杀人,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李雪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对她关怀备至、温柔体贴的丈夫,在敌人面前竟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这就是江湖!”唐战一语中的,“你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可……可他们有必要……有必要下手如此狠毒么?”李雪杏别转娇躯,似乎不忍再看,清丽脱俗的玉容泛起幽怨之色。
“嫂子知不知道,当年五云山正邪大战,中原武林盟的伤亡人数是多少?”唐孤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孟郎从未提及。”李雪杏一愣,随即照实回答。
“死两万三千九百七十六人,伤者不下八万。”唐孤原先那平静至近乎冷酷的声音,现在听起来竟满是哀伤。
“啊!”李雪杏娇躯剧震,脱口惊呼,“那……那修罗教和绝杀岂非……”
“修罗教六万教众东渡黄河,能够活着返回西域的不足五千。”唐孤一字一句的正色道,“绝杀号称势力遍及十三省,现如今只能龟缩于西南,依我看恐怕亦折去了九成人马。”
“十……十几万人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你们……你们为得究竟是什么?”李雪杏茫然道。
“往小处说,我们为得是武林公理,江湖道义,往大处讲,我们为得是江山社稷,百姓黎民。”唐战自豪的说道。
“江山社稷,百姓黎民?”李雪杏的眼中充满了疑惑,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同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如果五云山之战,全军覆没的是我们,中原武林必然大乱,武林一乱各方势力将趁虚而入,荆、徐、豫、扬等地不得一日安生,加上大理、大辽、西夏、吐蕃四国虎视耽耽,试问内忧外患之下的宋氏王朝撑得了多久?假如有朝一日大宋因此败亡,老百姓们的遭遇……唉。”唐孤平日说话不多,分析起问题起来却头头是道。
“‘武林盛衰关乎家国兴亡’,门主这句话我永远忘不了。”唐战肃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