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尽量轻描淡写地回道,也没啥儿哩。只要晚生今后别再找柱儿的茬儿,也就没事哟。说罢,急急地离开了晚生家。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酸枣家院子里顿时传出一阵晚生的哭喊声,以及酸枣的怒喝声。满月心里一颤悠,遂生出些悔意来。她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是不是做事太莽撞了。娃崽儿们打架,大人却找到家里去,这在杏花村里可算是头一份了。
其实,酸枣婆娘并没有走远。在满月跟酸枣学事的当口儿,她正蹲在茅厕里出恭,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满月的话。她心里先就动了气,嫌满月也忒小气了。不就是娃崽儿们嫌贱打架嘛,还用得着大张旗鼓地找上门子呀。她很想跟满月理论理论,只是苦于腾不出空儿来,又不好夹着半截屎头子与她争论。
然而,酸枣急于替柱儿出气,也好叫刚走不远的满月母子俩知道自己已经教训过晚生了,便不等她出茅厕讲明了,先自动了手。他的手还没落到晚生身上呐,这崽子倒先咧开大嘴嚎叫起来,绕着院墙根儿边躲边叫。好像他被打得多惨似的。
这声嚎叫,简直把婆娘的心肝掏碎了。她再也顾不上自己尚未解决的内急,提着裤子冲出了茅厕。她刚要喝骂狠心的男人,却见晚生毫发未损地钻到自己的身后,就狠狠地瞪了酸枣一眼,没再开腔儿。
酸枣见婆娘出来了,也不敢怎样发作。只是骂了几句晚生,不敢再撸胳膊挽袖子地现出副屠夫相儿,徒惹婆娘的晦气。
谁知,晚生偏偏不识趣。他恶人先告状,向娘添油加醋地状告柱儿的无理,怎样谩骂爹和娘。气得婆娘蹦着高儿地就要去找满月评理。吓得酸枣一个劲儿地拽她,低声下气地劝说婆娘别听娃崽儿的话。她这才堪堪忍住了,事情似乎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