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姚大夫和忙着抢救喜桂的一干人终于停住了手。他们一个个地都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站着,引得围观的人群也都张大了嘴巴,悬起了心。
酸杏结结巴巴地颤声问道,人好了么。
姚大夫扎撒着两手回道,送晚哩,失血太多,已经没哩。
这低低的声音如一声霹雳,在人们的心头骤然炸裂。一条鲜亮亮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去了。来不及睁眼看看厮混了二十多年的人世,来不及看看守了自己多年的女人,甚至来不及说出最后一句话,就永远地合上眼闭上嘴,停止了曾经强劲搏动的心跳。
满月已经昏死过去了。姚大夫又领着众医生把满月抬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胸背,总算把满月救了过来。满月喊道,喜桂,喜桂哦,咱回家呀。不能在这儿睡,这儿风寒大,还是家去睡暖和哦。
酸杏一干人流着泪,把喜桂轻轻地抬回到牛车上,认真地给他盖好被子,又把一块毛巾盖在他的头上。茂青无力着拽着牛缰绳,重新踏上了回家的山路。
这时,雪已经停了,山野田舍间到处闪烁着明晃晃的亮光。天还是阴着,像是还有接着下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