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满月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自责道,我醒了,我说你别去了,大雪天的,又风寒,等天放大亮了再去吧。
喜桂一手捋着满月乌黑细密的秀发,一手摸着柱儿红通通的脸蛋,笑着回道,那哪儿行哦,不去把土炮起回来,我这心老是不安然。又说道,我走哩,可要看好屋门,照看好自己和柱儿,别冒了寒气哦。
说完这句话,喜桂就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再也没有回头之日。
那声沉闷的枪响是在天已放亮的时辰传来的,几个喜欢早起的村人都说听到了。但是,他们只顾了扫自家庭院里的厚厚积雪,天边儿里也没寻思到是喜桂出事了。茂青还说,我寻思着,又是谁一大早儿就交上大运,打到山兔咧。而这样的误解,恰恰把喜桂无意中送上了绝路。
冬天的早晨匆忙而又短促。天一大亮,家家户户就得抓紧吃饭,扔下饭碗赶去集合上工。
这时,天还阴着,灰蒙蒙的空中仍然飘着雪花。虽比昨夜小了许多,但还没有停雪的意思。因为天阴的缘故,天光暗弱,再加上昨晚贪看电影误了睡眠,村人普遍起床较晚。今早儿,他们更加匆忙地赶去集合点名,绝不敢耽搁了上工的时间。生产队可不是养老院,绝不会因为下雪就允许旷工或迟到的,更不会白白地给你记上一天的工分。
茂林站在大队院子里开始点名,并在一本厚厚的点名册上勾勾画画,认真地记下谁来晚了,谁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