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了微妙的重影。
深蓝色长发的少女皱着眉头捂住发疼的太阳穴,她赤着脚走到卫生间,从水池上方悬挂的镜子中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
客厅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半,阳光从窗口投进屋内,将家具的模样渲染得不太真实。
现在应该还没有到夏天吧。
这么想着,少女顺手扯下挂在一边的毛巾擦拭着自己额头的虚汗。
上次做梦还是前年了,那个时候她刚刚和以前的房东解除了租房合同,每天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荡,晚上找个相对干净的小旅馆开个小单间躺到天亮。
那时候都做些什么样的梦?
好像是和九条天有关,又好像不是吧。
擦干净了脸上的汗,优花又赤着脚走回卧室。她顺手解除了笔记本电脑的屏保,新闻网页头条鲜红的大字就这样跳进了少女的视线。
千叶志津雄宣布息影。
握着鼠标的手顿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常态。
那位似乎十分顽固的大叔最终还是用近乎自毁的方式隐瞒下了千叶沙龙的事情。
演艺圈也有演艺圈不成文的规矩,说退役的人的坏话就像是在说死人的坏话,不光达不到想要的效果,还会被认为是“不敬”和“狂妄”。
某种意义上,月云的计划也确实是被阻止了。可是在整个事件中,有栖川优花所做到的也仅仅是将一份千叶早就已经得到的名单交给他而已。
伴随着事件的落幕,少女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渺小。
这样的她,别说对抗月云了,连不拖九条天的后腿都做不到。
优花下意识地伸出手拿起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rbbtcht顶置栏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晚上,想来er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少女泛着病态苍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动,输入框的白底黑字张牙舞爪地横亘在视线正中央,然后扭曲变形,就像是在嘲笑着什么一般。
她在消息的末尾加了个句号,这样会显得更加隆重一些。
发出去吧。
大拇指悬在写着“发送”的按键上方,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要发出去吗?
发出去的话,大概就解脱了吧。
本以为自己会更加潇洒勇敢一点的,可是到头来,她也不过是个只会逃避的胆小鬼罢了。
留在九条天身边的话,不但会给他带来麻烦,还可能会伤害到亥清悠。
可是她那么喜欢他,明知道这样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做法,真正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候却还是会不甘心。
在感情的控制下,残存的微弱理智终于停止了抗争。少女面无表情地删掉了打在输入框里的字句,给九条天发了一条和自己的初衷南辕北辙的消息。
——晚上要来吃饭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
这个点,er应该还在工作才对。
落成公演上的音乐剧获奖后er突然又变得忙碌起来,如果说之前二人还能勉强维持一周两三次的见面频率的话,那么现在优花就只能在rc找到九条天了。
这应该是好事。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