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颗少女心已经被现实教做人了无数次,还是忍不住去期盼,还是很轻易地就会冒小粉红泡泡,还是很轻易就能动心。
是感情在她这里并不值钱吗?
“不是的。不是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回答,在为她自己辩解。
她捏紧裙摆,看着小白失的模样,感觉到心里有些想法逐渐明晰了起来。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树枝上抽出的新芽,在摄影师的镜头里快速成长着,终于在最后几帧画面里展直了背脊,站成一个坚定的姿态。
在木森公园的这座小小荒林里,吹着下午暖湿的风,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自己。
——她果然是个披着功利的皮的该死的浪漫主义者。
因此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些事,“单蠢”也好,冷漠也罢。
她是按照她以为正确的方法去做,并且小心翼翼地在框架里走马,力图寻找到一个既不会伤害到马匹,也不会输掉比赛的方法。
“请你,不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听到他的话,那种“不过一只狗”的说法,真的跟做“宠物”并不一样。
宠物这种存在,重点是宠,并不是物啊……
她并不希望初见时可爱活泼的小白变成初体验时的黑化态,真的不。
虽然猎的心态是,觉得初体验时看到的那个黑化的小白也很可爱,但因为那种“可爱”而忽略掉阴暗的背景,将别人收到的伤痛作为自己娱乐的引子,不是太残忍了吗?
“我明白,”她沉声道,“也很谢谢你愿意和我这样一个被大家鄙视的丧女呆在一起,甚至接受匹配给我当宠物。”
“但我还是希望,作为宠物陪伴我的你,不要患得患失地演这种戏,也不要轻易地把自己放进尘埃里……”她低声,脑子里很乱,想了很多很多。
关于小白的,和他无关的。
她很轻易地付出感情,也就更容易收到回执。
很大胆地把真心捧出去,也就不在意是否会被伤害得鲜血淋漓。
在第二个世界结束的时候,她还带着对被祝霖教会的那一课——“永远不要高估黑暗”的思索。当时只是半信半疑,想着,对于那么信仰阳光的他,她一定要帮他撕碎黑暗,让他的世界真的只有阳光才好。
走之前都没想明白的是第一个世界里,语文课上听到的那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而像她这种性格的人,往好听了说是博爱,而说难听了是多情,但比起这些答案,她更赞同的是……
这是她的姗姗来迟的、连自己都没怎么察觉的成熟。她想要用自己的方法,去爱人,也去做一个英雄。
“啊……”
小白听着她一句又一句的剖白,格外安静。他的脑中一片空荡荡,但却感觉她的声音就这么飘在他的头顶,晃啊晃。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里却被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柔盈满。冰冻太久的心灵忽然被暖流解冻,第一反应竟然是疼痛。
轻微的疼痛从心脏到胃袋,再到手指。
这种心理到生理的疼痛感,混杂着感动和陌生的好感。好像自己的那扇沉重又积着厚厚的灰的心门缓缓地打开了,却难免落下一地的灰尘。
无法忽略的那堆灰尘是一个不敢深想的疑惑——她以为自己明白,可并不全然是这样。她试图理解自己、引导他的感情和做法走向健康而成熟。但她并没能做到感同身受,这世上也没人能做到。
等到她发现他背后流着肮脏的鲜血、结着丑陋的痂时,还愿意拥抱他吗?
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