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丫鬟们抬着案几靠椅来,为首的是那日在万佛寺跟人的蜜儿,面露难色地向蔺尔容行礼,“小姐,府中的八宝安康椅今日已都用上了,那小姐来得太晚,只能用这素椅。”
“这……”蔺尔容为难地望向闻人宁,轻声道,“这位小姐,都是尔容考虑不周,怠慢了。”
左一个糊涂,右一个考虑不周,闻人宁从不交际,但她也不傻,这接二连三的巧合只能说明这位蔺小姐请她来果然不是什么好意,宴无好宴,古人诚不欺我,闻人宁有兜帽作遮掩,毫无顾忌地撇了下嘴角,柔声道:“无妨。”
等丫鬟们布置停当之后,闻人宁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这做的也太明显了,她的那张素椅相较其他姑娘足足矮了一头,闻人宁坐上之后,简直就是向众人宣告她身份低微格格不入。
算了,闻人宁麻木地自我安慰,自己不是早已有所准备,就当来吃一顿好宴席。
“这位小姐,你是哪家的?”蔺尔容明知故问,笑眯眯地说道,“还未曾在京中见过呢。”
宴席上的众人有些知情,有些不知情,知情的都已微微勾起嘴角,嘲笑起来,不知情的,也俱都好地望向闻人宁。
闻人宁坐在座位上没动,兜帽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微微飘动,她身姿动人,纤腰痩肩,声如幼莺轻啼,比蔺尔容刻意矫揉造作的嗓音更加柔美,“闻人府嫡女闻人宁。”
闻人宁?就是最近攀上第五星沐的那个破落户?而且据说样貌丑无比,将太子都差点吓晕,平素里轻声细语的贵女们不由提高了声音,此起彼伏的惊呼起来。
对于周围语焉不详的议论声,闻人宁丝毫没有反应,瘦削的腰背仍挺得笔直,柔而不弱,闻人家的姑娘不论如何,也不会失了风骨。
“哦,”蔺尔容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是郡主的好友,那尔容今日真是失敬了,望闻人小姐切莫与尔容计较。”
席中的众女听了这一番话,心中纷纷升起不平之意,那第五星沐平素里目中无人,对着她们总是呼来喝去没个好脸色,尤其是对蔺尔容,不知说了多少伤人之语,尔容好性,总是忍让,现在对个第五星沐的狗腿也得如此小心,真是狗仗人势!
对第五星沐,这些贵女们只有忍,对闻人宁这破落户,她们可无需忍让!第五星沐与她再是好友,又不会结亲,只听说过靠娘家婆家,没听过背靠“友家”的。
“分明是自己来晚了,还要主人赔罪,可笑。”
“宴席之中,还头戴兜帽,真是无礼。”
“莫以为自己跟在凤凰后头便也尊贵起来,该是在泥地里扑腾,就老老实实的。”
……
那些声音不高不低,并非指名道姓,但意指何人已很清楚,闻人宁听着那些话,心中倒不为自己难过,只是怪,那些女子言语的态度之中对第五星沐好似忿忿不平,怎么第五星沐在京都之中人缘不佳吗?
“好了好了,”蔺尔容掩唇一笑,“姐妹们别太热情,吓坏了闻人小姐,她平素都不在京中走动,只与郡主相处,不习惯我们这些俗人。”
说,随便说,说腻了也就罢了,闻人宁算是明白了,她今日是代人受过,来当靶子,第五星沐没出现在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