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机塞回兜里,迅速跳下岩石,步步都是脚印,微风一来,脚印便被沙砾藏住,其实渺小的沙砾,也一样可以强大。
唐朝是个恶魔,令所有人惶恐的恶魔!
那条短信不知怎地就出现于此,她的心依上一抹冰,若是自己稍不留,手机就会坠入沙滩。
‘帮你渡过难关,你该如何感谢我呢?我的小野猫。’
忘记自己怀着什么心情挂掉电话,连海风也不再柔和,将施以默的脸吹的生疼。
他还是将矛头指向她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呵。
施以默咽喉干涩的说不出话,捐款人,除了唐朝还能有谁?
那头清朗如铃的语音却将她拉入地狱“姐,一位唐先生为我们捐了二十万善款,所以医药费的事你暂时不用担心了。”
尽管她压低喉咙,声音依旧无助,想了一个晚上也无果,她觉得好笑。
“兮兮,姐会想办法,今晚十点之前把欠上的全部交齐。”
这一坐,便是一晚,若不是早晨九点被严兮兮的电话惊扰,或许她会发呆到更久。
她不求别人的理解,只要自己知道,就很好!
即便累累伤痕,她依然坚定自己的信念。
高伟凌的死她成了罪魁祸首,江凤美的转变她也脱不了干系,还有,她真的拿不出十万块。
手机的马林巴琴音乐在响,她没有去接,海风与她相似的宁静。
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有些累了,想为那颗超负荷的心找一块落脚点。
及地的海风在吹,将她松散在后的马尾轻易撕扯,没有月亮的夜,裹紧她单薄的身体,眺望无边尽头,恰地一看,她的眼锋竟比水晶还亮。
那一晚,江凤美连续接到两单生意,直到凌晨三点才回来,床铺空空如也,其实施以默也没有回来。
她知道生命没有如果,可如果唐朝没有出现,她的生活会一直风平浪静。
施以默不再多言,挥开大门,她的身影沿着逐步合上的包房,从夹缝处消失在江凤美眼帘,只是她不知,施以默的脚却如粘上强力胶,隔着屏风传来的音乐都入不了她的耳。
“谢谢你的理解。”那一刻,她还是落了泪,明明说好不哭的。
她还是那样乐观,总能给她鼓舞。
她的声音穿透悦耳,江凤美眼锋闪烁不定,她只淬到她光洁的侧脸,那份淡然与从容,一直就是江凤美可望而不可及的。
“不管你遇上谁,他都是对的人;不管你遇上什么事,那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不管那些事发生在什么时刻,那都是对的时候;已经结束的,已经结束了。”
施以默面朝房门,敛上凤眼,一股凉意从锥背窜到颊骨。
“我只希望某一天,我也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摘掉面具,不再随着世界一起虚伪。”
她青葱五指还是推开身旁的包房,单脚才刚跨入,江凤美的声音就从脑后扬起。
施以默什么也没说,忍住鼻头的酸涩,聚光灯下,依然笑得那样美。
她陪客回来时在皇廷走廊碰上施以默,那一刻,江凤美不忍去直视她的眼,或许她已经不配拥有她的注目,在江凤美看来,施以默出淤泥而不染,但她不是。
到最后,她还是挂上绿牌,所谓的自尊、骄傲被她硬生生撕裂后践踏。
一切逆转的那样快,高伟凌的死给了江凤美很大打击,她不是没有信仰,只是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当有一天残酷的现实如决堤的洪水,信仰还能是信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