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母陷紧高伟凌的手机,上面那一张张难以入目的照片不停忽闪。憎恨、埋怨、痛苦在她眼底并存,直到施以默被她掴到地上,这场无休止的辱骂才结束,而江凤美凝来的目光也揽入她眼底,施以默已记不清里头是什么光泽。
犀利的辞藻,不断从高母唇瓣涌出。她早已习惯这种辱骂,从小到大,无数的人,无数张唇,用那些伤害的字眼刺过她心脏,直到某一天,她已经长出坚硬的外壳,不任风雨屈打。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什么要拉我儿子下水?你这种肮脏的女人要害就去害别人,为什么要惹上我儿子?他哪里对不住你?我们高家哪里对不住你?你一个做妓的有什么资格配谈爱情?一个枕进千人臂,睡便万人床的女人何来尊严?何来尊重!”
高父没有阻拦,进来的罗峰一把抱住高母激动的身子“伯母您冷静点。”
她声音转瞬嘶哑,泪如雨下,施以默木讷的愣在原地,任由失控的高母掴打,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好过些。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欺骗我儿子的感情,你不得好死,你会受到道德的谴责,你还我儿子命来,你还我伟凌……”
她举步过来,一掌端到施以默颊侧,骂破了嗓。
而那个女人,就算化成灰高母也认得,每次与儿子通电话都离不开施以默的话题,她还见过她的照片。只是高母万万料不到,自己一心想见的未来儿媳,却成了最终害死她儿子的凶手!
施以默几乎能清晰的听见自己沉冷的呼吸,每一次都触及生命,高父高母的视线越到她脸上,施以默眼角晦暗,面色如雪,交错相扣的十指节节泛白。
江凤美失控的趴在冰棺上,高伟凌被美容师打扮的很俊朗,就像睡着一样安详,可她的心却被整个掏空,多年的爱情长跑没有开花结果。失去,对她来说是种抽走灵魂的痛!
大厅正中的黑白照片,高伟凌熟悉的温柔,他的笑总有一股感染力,每次包裹她时,她觉得浑身都暖,可这次的笑,却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冷。
施以默与罗峰两眼相视,她折身上到台阶,双脚似是生了根,每一步都那样蹒跚,消瘦的背影揽入罗峰眼底,却见他眯起墨瞳。
高父眼眶腥红,眼泪旋转也不让它往下流,失去儿子的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常常在电视上看到失独家庭的新闻,他们断然料不到,终有一天,那会是他们生活的写照。
“伟凌,你别丢下妈不管,你这么一走了之,往后我跟你爸的日子该怎么过……”
高母斜依在高父怀里痛哭流涕,若不是被高父扶着,她怕是要倒。
罗峰下巴往后引去,她等不及冲入其中一间房,太平间虽隔得远,但施以默还是听到江凤美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个时候,太阳正好被一片云遮去,再没有光泽。
罗峰老远就迎过来,腥红的眸子径直打在施以默脸上,那眼睟满生疏与复杂,她的心头涌起一股酸楚,江凤美却激动的跑上前“学长在哪儿?”
她们乘坐出租车一路去到殡仪馆,下车时,太阳正饱含风情的洒满她们的脸,施以默眼锋暗淡无光,江凤美早就哭肿双眼,今日的太阳怎么看怎么寒,两人相携的手皆是那样冰凉。
“美美,伟凌出了车祸……”
她这才有勇气回头,朱唇抿成条直线,看着江凤美担忧的脸,她的声音都在喉咙口转。
她拂开被褥,走过来搭上施以默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另一张床的秦诗雅睡梦被打扰,背过身含糊骂了两句,用被子掩紧自己的头。江凤美从秦诗雅身上抽回视线,这回声音压低了些。
“以默?”
施以默脸色惨白,颤抖着手到衣柜里摸索衣服,江凤美的睡意这才挥去不少,及住施以默不住哆嗦的瞳孔,她心头有了不详的预感。
她坐起身,揉揉惺忪睡眼“以默,你怎么了?”
施以默没料到高伟凌会出事,当罗峰打来电话时,她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也惊醒了身旁的江凤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