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痛楚渐渐淡去,薄未央冷笑着瞅向傅宸泽,仍旧有些青紫的脸上勾起一丝轻蔑的笑——
“傅宸泽,我早跟你说过了,过去那个我的确很爱你,可是如今我对你只剩下恨和不甘心,对你的恨让我想折磨你一辈子,对你的不甘心则让我有了非嫁给你不可的决心!你越是痛苦,我越要嫁给你,我要以你妻子的身份,看你痛苦一生!”
“还不赶紧滚出去!”老爷子侧过身怒吼一声,“难道你想横尸于我们傅家!”
老爷子是那种不怒自威的男人,一旦发起怒来,那双眼睛比傅宸泽还要吓人。薄未央素来就有些害怕老爷子,一看到老爷子这么凶她,她赶紧拿上自己的包包走了。
傅宸泽见薄未央走出门,对门口的仆人冷冷道:“开我的车去超市把所有消毒液都买回来,把贱人走过的地方全都给我消毒三遍!龛”
薄未央咬牙回头盯着傅宸泽,可是对上那对父子俩一样阴翳的眼,她只能忍气吞声的夹着尾巴走了。
据说,跟傅家老爷子接触过的小辈中,不论男女,只有左浅不惧怕老爷子,也只有左浅,老爷子会格外的喜欢。
据说,傅家老爷子虽然严厉,但一般不对人动手,只有左浅挨了老爷子无数次打—区—
还有在傅家工作过的仆人曾经说,那个时候傅宸泽带左浅回家,为的就是让左浅帮他挨老爷子的打。而左浅也不负他所望,每一次他闯了祸左浅都会扛下来,用替他受罪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渐渐地,老爷子打得舍不得下手了,渐渐地,傅宸泽沦陷在了左浅孱弱的肩膀下那份别人所不及的毅力之中,斩断了外面的莺莺燕燕……
“痛?”老爷子沉着脸在傅宸泽身边坐下来,看了眼他的胳膊,冷冷问道。
傅宸泽侧眸瞥了一眼他,不怒反笑:“哟,敢情爹您老人家从来不知道这么打人很痛?难怪您以前打浅儿时不要命的打,您还以为这是在慈祥的摸人家玩呢是吧?”
“少跟我贫!”老爷子瞪了一眼傅宸泽,“谁让她那时候不分是非,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她都替你扛,我能不生气吗!好好的一个丫头,愣是被你给当成了顶罪的娃娃,你好意思提!”
傅宸泽耸耸肩,活动了一下被打的手,不由咬牙忍着,真他妈疼!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得在我六十大寿之前把你和她的孩子找回来!一想到那孩子现在流落在外,我就心疼得不得了——傅宸泽我警告你,一年之内不把孩子找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唉老头儿您是闹着玩儿是吧?人海茫茫您让我上哪儿找?我爹,我爸,到底谁才是您亲儿子?”
“亲儿子不如亲孙女好用,没准那丫头能像她妈妈一样聪明伶俐而且懂事,长大了铁定是个坚韧不拔的女人——我再稍稍一培养,那绝对是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我们傅家就靠她了!”
“您够了,我小时候您也这么对爷爷说,您一定把我培养成跟爷爷一样叱咤商场的王者,结果呢,您还是以失败告终,最终让爷爷含恨而终——”
“你个混账东西,你自己不上进反而赖我没教好你!”
“虽然天性是很重要,但养不教父之过您得承认吧?我们各有一半的责任,您也不能全赖我不是?再说,我再怎么差劲,那也不是遗传了您的基因么……”
傅宸泽话音未落,老爷子已经站起身去捡地上的拐杖了!傅宸泽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三两步离开了书房,笑着说:“您老人家慢慢玩儿,我去公司看看——”
“混账东西!”老爷子看着门口,想到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的傅宸泽,他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丝宠爱的笑。缓缓走出书房,他将门关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三十岁的人了还没个正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结婚成家之后才能稍微成熟一点?看来,作为长者的他得找个时间去一趟市,看看他那个许久不见的宝贝浅儿了!
d市。
车厢里一阵的静默,顾南城的手机铃声划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静谧。左浅从玻璃的倒影中看了一眼顾南城,想到刚刚他的调|戏她就牙痒痒。
顾南城低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呵,来自市,是他从幼儿园就一起称兄道弟的死党之一,容靖。他薄唇微微上挑,带着笑意按下接听键——
“南城,帮我找个房子。”
候语,直接来了一句冰冷的言语。顾南城脸上的笑僵固,盯着手机看了一眼,他眸色渐深——
“出事了?”
“跟老头子闹翻了。”
手机那头,容靖看了一眼身边默默哭泣的女人,他松了松领带,烦躁的踹了一脚什么东西,手机里顿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老头子真太狠了,就好像我不是他亲儿子似的!现在他跟所有房屋租赁公司打了招呼,谁他妈敢卖房子或者租房子给我,他半月之内必定让人家倒闭!卧槽,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我现在就连住酒店他妈的都会被人客气的撵走,然后人家会陪着一张笑脸跟我说,他们得罪不起老头子,让我另寻住处,别害了他们一家人!”
顾南城一时不知道该同情这个心高气傲的哥们儿,还是该为他们家老头子的狠劲儿喝一把彩!对亲儿子都能这么逼,绝对不是亲生的!
“说,想要个什么样的房子?”
“什么样的都行,老子现在已经流落街头了,哪怕跟人同租都行!”
顾南城听着哥们儿那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不由有了一种优越感。勾唇一笑,顾南城说:“这么着急上火,是你家小宝贝儿在旁边跟你闹腾吧?也是,人如花似玉一姑娘,以为跟着你能吃香喝辣,结果反而被你连累得丢了工作又流落街头,搁谁谁不上火呢?”
“顾南城你不损我你他妈能硬起来是不是?要不你怎么一见我就可劲儿的糟蹋我呢!”
“行了,你别着急,我这就帮你问问。”
顾南城抿着笑意摁掉了通话,一想到某个人此刻没准正拖着行李站在某个拥挤的街口,他的优越感就飙升得爆表。啧啧,富二代果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老头子心情好,他就是呼风唤雨的富二代,老头子一不高兴,得,他瞬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对方刚开始都答应得好好的,一听说是容靖要租房,对方立马变了脸,客客气气的找理由推辞。结束了通话,顾南城无奈的扶额,没办法,容家老爷子是个挺有威望的人,且不说他的势力,单单就他年轻时树立的威望就足以让很多商家对他客气三分。如今他发了话,让谁都别插手他和容靖之间的事,谁也得给这个面子不是?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顾南城闭上眼努力的想还有哪些途径,虽然人家都不敢招惹容家老爷子,可作为容靖的哥们儿,他不能袖手旁边吧!
一直安静望着窗外的左浅犹豫了一下,侧过身看着顾南城,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朋友要租房?”
顾南城侧眸惊讶的看着左浅,刚刚不是说了,今天要是理他她不姓左么?怎么着,这是要跟他改姓顾的节奏么?
点点头,顾南城勾唇一笑,挑眉说:“他被家里扫地出门了。”
左浅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他不挑剔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顿了顿,左浅又说,“梨园明珠,市的黄金楼盘之一,虽然不是最好的小区,不过住他这样的落魄公子绝不会辱没他的身份——”
顾南城对梨园明珠当然不会陌生,他侧身看着左浅,略有几分玩味,“你的房子?”
左浅摇摇头,说:“我有一个朋友,那儿的房是她爸爸买来让她结婚用的,可是她一直没有男朋友,现在她父亲又去世了,她总觉得一个人住太孤单,想找个人合租。”
“多少面积?她能租出去的有多宽?还有,她人如何?”
“我没去她家看过,据说有二百多平,她只要一个房间,厨房客厅公用,剩下的几个房间和休息房都可以租出去。”顿了顿,左浅又补充道,“她在医院上班,白天基本上不会在家,回家了也是宅房间里,一般不会出来客厅溜达,也不会在家做饭,因此可以说厨房客厅也跟租出去没什么两样。”
顾南城越听左浅说下去,越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她叫什么?”顾南城问道。
左浅说:“郑伶俐。”
顾南城瞳孔紧缩,盯着左浅的眼睛,他缓缓问道:“五年前,你也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是么?你和她是同事?”顿了顿,顾南城紧紧盯着左浅,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当年我的手术,你有没有参与?”
左浅一怔,她没想到顾南城竟然会问起这件事!他不是一直认定郑伶俐是他的救命恩人吗?他现在问这些,是在怀疑什么?他想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东西?
蹙了蹙眉,左浅淡淡一笑,说:“对,那个时候我是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郑伶俐是心外科的主任,我是心外科的主刀医生,不过你的手术我没参与,当时我在家,是郑伶俐为你做的手术。”
顾南城将信将疑的盯着左浅,这些年,他总会做一个梦,梦里总会听见有人声嘶力竭的叫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唤他,说,顾南城你不能死,我还没有答应跟你分手,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