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眸看向顾玲玉,顾南城轻声说,“我不会让木卿歌一再的伤害左浅,更不允许她以我顾南城妻子的名分,去伤害左浅——”
所以,他必须要离婚,哪怕对不起木卿歌,他也必须这样做。
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毕竟他的怀抱保护不了所有爱他的女人,所以他只能选择保护他深爱的那个,哪怕会伤了别人,他也绝不退步——
看着顾南城眼中的坚决,顾玲玉有几分犹豫,“你跟左浅才见面没几天,她就真的那么好吗?”
顾南城握着顾玲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温柔说:“妈,我这儿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好,因为每一次见到她,我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和宁静,仿佛她便是值得我停驻一生的港口,只有她,能让我安静停泊——龛”
顾玲玉不知道说什么,五年前儿子有多幸福她一一看在眼中,可是五年过去,物是人非,五年前的幸福还会延续下去么?她担心的说:“小城,你就这么肯定她会跟你大哥离婚吗?即使离婚了,她也始终曾经是你大嫂,这事儿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这种流言蜚语之下,她也未必会嫁你……”
“妈,人一辈子很短暂,过一天就少一天。有些事,心里想就得去做。我们不知道结局怎么样,我们也不确定这样做是对是错,可是谁一辈子不会犯点错呢?如果是自己想要的,即使犯点错又有何妨?反而如果不去做,必定是终身的遗憾。”
微微眯了眯眼,顾南城轻声道,“现在她在我心里,我的心在指引我靠近她,了解她,如果我活得连自己的心都违背了,那样的人生即使再风光又有什么意义?看似圆满,可心口的位置却永远缺了一个角,那是再多的东西也填补不上的遗憾——庆”
顾玲玉的手指缓缓抚上顾南城的脸颊,她漆黑的眸子将他的刚毅倔强看在眼中,许久后,她才微微一笑,“真像。”
顾南城握着顾玲玉的手指,“什么?”
“你跟你爸爸,真的很像……”顾玲玉勾唇微微一笑,缓缓说:“当年他知道我怀上了你之后,他欣喜若狂,当天就打电话让秘书打印离婚协议书,准备跟你大妈离婚。那时候看到他这么坚决,我就想,这辈子能够看到他为我冲动一次就足够了,但我不能真的让他为我冲动——毕竟啊,你大妈家里势力太大,若是离婚,以后你爸爸一定会被你大妈家里的人拼命的打压,他的才华会被淹没,那样会让你爸爸一辈子都得不到出人头地的机会。”
顾南城瞳孔微缩,他只知道苏宏泰和顾玲玉是青梅竹马,后来不知为什么苏宏泰娶了苏少白的母亲,可结婚之后却又跟顾玲玉藕断丝连。
现在看着顾玲玉的模样,似乎当年苏宏泰的确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你爸爸是个很有能力的男人,而当时的我只会拖累他。”顾玲玉叹了口气,温婉的站起身走到窗边,正因为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结局,所以后来她才怀着身孕离开了苏宏泰,一个人回了江南老家,在那儿安静的生下了儿子,而且始终带着恬静的态度将孩子养大——
回头望着顾南城,顾玲玉问道,“小城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木卿歌离婚,阳阳怎么办?孩子不能没有妈妈,你让他怎么办?”
顾南城瞳孔微缩,阳阳是不是木卿歌生的还不一定呢!
更何况——
“妈,您觉得有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母亲,对阳阳真的好吗?”顾南城微微一笑,“我不能让我的儿子长大以后也跟他母亲一样。一个女人心底狭隘没什么,可一个男人若是也心胸狭隘,他必定成不了大器。”
他怎么能让木卿歌这样工于心计、心胸狭隘的女人,挡了他儿子的大好前程?
下午下班的时候,左浅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了苏家的司机钟伯。
望着钟伯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朝钟伯走过去。
“少夫人,您下班了。”钟伯慈祥的对左浅笑,拉开车门说:“老爷让我接您回家吃饭。”
左浅看着眼前的车,不由皱起了眉头。苏宏泰是她的公公大人,她不能得罪,可是小左……犹豫片刻,她抬头抱歉的对钟伯说:“能不能先送我回一趟家,我女儿小左她还在家等着我下班……”
“少夫人放心,太太已经将孙小姐接过去了。”钟伯微笑着回答。
“太太?”左浅一惊,难道苏少白的母亲回来了?
钟伯见左浅这么吃惊,于是缓缓补充了一句,“二少爷的母亲。”
左浅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原来是顾玲玉。她还以为是苏少白的母亲回来了,吓了一跳。
既然小左已经去苏家了,左浅也不再找借口,大大方方的上了车。
一路行至苏家,左浅下车优雅有礼的走进客厅里,却没看见一个人。她将包包放在沙发上,听见厨房有声音,于是朝厨房走去。
顾玲玉在切菜,回头看见左浅,她温和一笑,“来了。”
“嗯,怎么就伯母您一个人?他们呢?”左浅走到流理台前拧开水洗手,一边洗手一边微笑着问顾玲玉。顾玲玉侧眸笑笑,说:“小左跟狗狗玩疯了,在后面玩呢,有仆人陪着她,你放心不会有事。至于你爸和少白跟小城三人,他们在书房谈事情,一会儿就下来。”
说完,顾玲玉放下菜刀侧眸笑着说,“厨房里油烟大,你出去看会儿电视,或者跟小左玩会儿,饭菜好了我叫你——”
“伯母,我帮您吧,我一个人坐着也没事儿。”左浅对顾玲玉笑笑,看见旁边有各种蔬菜还有鱼和肉,她指了指鱼肉,问道:“伯母,这条鱼准备红烧还是清蒸呢?”
顾玲玉看了眼那条鱼,抿唇一笑,颇有几分小女人的娇羞——
“你爸爸喜欢吃糖醋鱼,我来烧就好了。”
左浅抬头凝视着顾玲玉,从她脸上看见了少有的幸福。左浅勾唇淡淡一笑,想必伯母和爸爸之间一定有很多甜蜜的回忆,所以现在只要提到对方,彼此都会带着笑容。那种感情,是爸爸和妈之间不具备的。
那一刻,左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苏宏泰跟顾玲玉才是真爱,而苏少白的母亲,想必是个不受宠的女人罢了。
侧眸看见旁边的栗子和几只乳鸽,左浅勾唇一笑,“伯母,这是要做栗子鸽肉煲吧?”
“对,你也喜欢吃?”顾玲玉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左浅,不仅是因为左浅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些材料要做什么菜,更是因为栗子鸽肉煲是顾南城最喜欢的一道菜。
左浅一怔,抬头对上顾玲玉的眸光,她忙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抿紧唇片不做声。
“……嗯。”
刚刚脱口而出,是因为曾经她每个礼拜都会为顾南城做这道菜。事实上,这道栗子鸽肉煲是顾南城手把手的教她做的,因此她一直记得做法——
聪慧如顾玲玉这般的江南女子,自然从左浅闪躲的眼中看出了端倪。她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继续切菜,温和的笑道,“既然你会做饭,那就留在这儿帮我吧。那些栗子我还没来得及剥,正好麻烦你剥一下。”
“好的。”
左浅以为顾玲玉什么都没发现,她松了口气,这边过去拿了一个盘子放在流理台上,娴熟的一个一个将栗子剥好放进盘子中。
顾玲玉侧眸看着左浅低头一丝不苟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盘子中剥得干干净净、一点肉都没有伤到的栗子,她抿唇一笑。上一次做栗子鸽肉煲给小城,她让木卿歌剥栗子,木卿歌剥了半个小时才剥了一点点,而且栗子被剥得坑坑洼洼的,像极了一盘子残兵败将。
今天中午顾南城和木卿歌闹离婚,其实顾玲玉心里很不舒服,毕竟是一家人。可是现在,她不像之前那么反对了。至少比起木卿歌来,身边这个女人熟知她儿子的喜好,进厨房也十分顺手,将来在她死后,这个女人一定能够好好的照顾她的儿子,还有她的孙儿孙女们。
三个男人谈好事情下楼时,厨房里的饭菜也烧好了。
顾玲玉在做最后一道玉米羹,左浅便将做好的菜一一端到餐厅。
西湖糖醋鱼,她特意将它放在了苏宏泰面前。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苏宏泰低头看了眼糖醋鱼,眼角都是迷人的笑。左浅将苏宏泰的笑意看在眼中,不由得也笑了。人生匆匆几十年,到老的时候能有一个让自己觉得幸福的人陪在身边,这才是最大的安慰。
栗子鸽肉煲,她将它将放在了顾南城前面,抬头看了眼他,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笑意,她低头不动声色的回了厨房继续端菜。66续续的菜都上齐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玉米羹,左浅便在苏少白身边坐了下来。
“少白最喜欢的玉米羹,来,这是你的。”
顾玲玉从厨房里端出金灿灿的玉米羹,放在苏少白面前,这才坐到苏宏泰身边。苏宏泰慈祥的笑着,示意大家可以动筷了。
左浅看着苏少白面前的玉米羹,倾身过去低声问道:“你喜欢喝玉米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