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她眼中若还有这样的光,也只会属于自己腹中这胎儿了吧。
霜小在后面跟着一语不发,这场扮鬼做完,她就可以出宫了。她身上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夜晚确实吓人。大冬天里冷得发抖,赵顽顽让刘仙鹤脱了衣裳给她披回去。她的喉头有一丝哽咽,眼里却干涩,大约被这冬日的风一吹,也就没什么泪可流了。
赵顽顽只送她走了一截,再远就要出第一道宫门了。
“出去后好好照顾大姐儿,她在吕宅并不好过,月凝跟着大姐儿时间长了,同她一样性子高傲些,也不圆滑,反你聪明机巧,比月凝强上不少。”
霜小在她身前跪下,跪拜着叩了一个头,起身,“霜小自己知道不配待在公主身边了,公主也早不再喜欢我了……往后没机会再服侍公主,但霜小一直记得公主待我的好。霜小也有个请求……万一哪天这贱命没了,公主也能像给小环做寿衣那样,给我做一件吗?”
刘仙鹤在旁听着皱眉呵斥:”说什么呢,让公主做寿衣,不像话!”
霜小仰头,一双眸子定定望着她不放:“我是真羡慕小环,能穿着您亲手缝制的衣裳上路,我怕将来没这样的福分,请您务必……将来为我那寿衣也缝上两针。”
赵顽顽叹道:“现在你没有死,将来也会长命百岁的,想想还有孔大哥,你舍得离他么。”这孩子因为小环的死性子大变,悲伤难抑,也想着自己的死……赵顽顽看她泫然欲泣,执着得盯着她,满怀期待,好似自己一旦答应,她便要为了着寿衣而立即寻死一样。
“你出嫁孔家时,我会让造作所给你制件好衣裳,上面会有我的针线。好了,该出宫了。”
刘仙鹤牵拉着霜小出去,“快走吧,你在宫里都是个传着已死的人了,再不走给人看见,是要给公主再惹麻烦来么?”
霜小一边被拉着,一边扭头不停的看她。刘仙鹤催促推搡,将她推出宫门去。
赵顽顽的小腹忽然痛了痛,刘仙鹤赶上来扶住她,“莫不是今天大晚上的来回动了胎气?”
赵顽顽额头冒出虚汗,低声扶着他往墙边靠去,已经说不上话来了。这突如其来的绞痛令她彻底着了慌,只怕孩子有何异动,紧紧蹙眉做出一个口型:“太医……”
……
刘仙鹤喊着侍卫叫太医,又急着赶着将她一路横抱回了长兴宫。
太医一来,赵顽顽立即抓住他的胳膊:“务必保证他没事!”
太医吓了一跳,连忙劝慰:“臣先替公主查看。”
问了症状,脉搏探了一阵,“无甚大事,这时候有些虚浮症状,也属常有,臣给公主开一副保胎的药每日吃下便是。这天也冷了,公主还需小心风寒侵体,伤了胎儿。”
“是我今日不小心了。”赵顽顽长吁一口气,额头冷汗被绛绡擦掉,又给她手里递上暖炉,但心还是跳个不停,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前些日子都没有这么大症状,今日这突然一疼,倒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日刘仙鹤来报,说赵煦今日朝堂上很不高兴,打听到今日提了西北到战事,好似是冯熙吃了败仗。
赵顽顽感觉自己昨日的反应,就好像预料到这事一样,问刘仙鹤:“那情势究竟是如何?”
刘仙鹤茫然:“这就不是内侍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