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的手刚受了伤……”绛绡又说一声。
“右手不碍事的。”文迎儿迅速答。
“你先下去,镜子不用举了。”冯熙说话时目光仍然僵在文迎儿脸上,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绛绡心里明白过来,收拾了心,放下铜镜走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只是她还有些糊涂,也不知文迎儿怎么突然又不害怕了,正如偷盗珠子让她突然有了那么大反应一样,真正的匪夷所思。
但其实文迎儿只想到,那是她自己的夫君,她不应当将他推给旁人。即便她还不认识他,也不想让别人靠他太近。她要这点安全感,内心深处,她好像漂浮在无边的水上,身旁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她不想分给别人。即便是一大块可以分享的浮木,她现在也只想自己占着。
冯熙将剃刀打个环转,把刀柄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接住,看了一眼尖利的刀刃,犹疑地用右手将刀伸出去,对准了他的脸。今日动了钢鞭刑器,又拿起了刀,这造化谁知道呢。
冯熙宠溺地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右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腿边上。文迎儿腿一前曲,半跪在他大腿上,又重新站了起来,手里稳稳地抓紧了刀柄。
冯熙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细嫩的右手,带着她将那刀顺着下颌刮去。她瞪大了眼睛专注地瞧着,使劲抓着刀柄,鼓起了勇气,一刀一刀,磨过胡茬有些沙沙声,生怕一不小心将他的脸上划个血口子。
“我已然这模样,再多几道疤也不怕。”冯熙缓声叫她放心,她仰头,和他的面颊就在咫尺,浴盆的热气在两人露出的肌肤上流窜,文迎儿咽一口唾沫,伸出包着绑带的左手,扶住他的下巴,右手仔细小心地刮蹭掉那一撮撮的硬须。
冯熙没干别的,就只透着雾气欣赏眼前的面庞。她似乎是比以前多了些懵懂好玩。她的吐息拂在他面上,包裹着的手掌透出温热。
文迎儿刮了很久,她觉得刮了一百年那么长。等他面上终于干净之后,她将那刀抛在地上,用右手仔细地抹了一遍他的下巴,又把粘上的胡茬全都抹掉摘掉,随后才满意地对着他的面容打量起来。
这么一看,却呆住了。清清朗朗的一个人,棱角面堂如雕刻似得,眸光柔和地望出来,眼瞳是幽深的黑,又觉他有些伤处在里面。
往下看,他锁骨入左腋下处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疤痕,右肩头有个长好的窟窿,胸腹倒是绷得紧紧的光滑肌肉。
正呆看着,冯熙将她拉入怀中,坐在他大腿上,她蹭地弹跳起来,往后退两步,低着头强咽唾沫:“你……你还没洗,身上臭的。”
冯熙手扶板凳支撑着腿站起来,道:“那你先去睡着,我洗完便过去。”
文迎儿点点头,见他走到屏风后褪了裤子、入了水,心里咯噔一声,“那你一个人洗?”
水还热着,他进去后便觉舒缓,将头靠在盆壁上。他斜斜地往屏风后侧她站的地方望去,她正烟烟袅袅的站在雾气里。
冯熙问:“你要帮我?”
文迎儿答:“不要。你就一个人洗,不准叫人了啊。”
“嗯?”冯熙拐了个音调,知道她是想什么了,嘴角笑着,“好,以后都一个人洗。”
文迎儿颇满意了,不声不响地走出去,见绛绡还在门口,于是叫上她一起回去伺候自己洗面洗脚。等都弄完了,上了床榻,绛绡问:“娘子不怕了吧?”
文迎儿已经脱至中衣,坐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