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翼风语者字数:210002022年7月3日【第十三章·背誓者】第三纪元3324年3月湖泽地无名村庄阴沉沉的天空中积聚着几缕黑色的雨云。
正午的阳光被厚重的阴云层层阻隔,整片天空泛着黯淡的灰白色。
茅草屋檐上滴落着点点水珠,云层之中还不时传来似有似无的闷雷。
这是一个居民屈指可数的偏僻小村庄。
而此刻,这村落中为数不多的住民们全都聚集在各自的屋外,男女老幼簇拥在一起,惶恐无比地注视着立于村中的一群不速之客——伴随着从几个地方传来的阵阵哭嚎和哀求。
陌生人们个个披甲执刃,他们身上的装备行头各不相同,但皆做工精良。
与那凄厉的嚎哭十分不相衬的是,这些陌生人既未劫掠财物,也未毁坏民居;他们只是冷漠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把守着村庄的所有出入口,同时默默注视着村中空地上聚集的村民们。
只有非常仔细的人才会发现,这二十多位行头各异的陌生人脖颈上挂着一件相同饰物——那是一个形状独特的吊坠,一朵用寒铁凋刻而成的铁灰色五瓣花,在中央花蕊的位置点缀着五个小金点。
他们既不是盗贼,亦不是领主的征税队。
他们是铁蔷薇。
他们不为巧夺豪取而来,也并非蓄意向手无寸铁者炫耀力量。
他们只是前来收取一项最古老的债务。
泰沃德·瑞特拖着一个拼命哭嚎抓挠的男人缓缓走向了中央空地。
在那,已有好几位男性村民满脸惶恐地跪在地上,数名铁蔷薇佣兵沉默地杵着兵器环绕在他们周围。
一位中年妇人嚎啕大哭地抱着一名佣兵的腿,高声祈求着慈悲,但这位手执长戟的佣兵丝毫不为所动。
泰沃德将那男人重重地掷在那几位村民的面前,然后取下战斧杵在地上,双手在身前搭上斧柄的末端,深吸了一口气:「我最后确认一遍——你们,勾结匪盗,劫掠不属于你们的商队货物,并且动手杀害了我们护卫商队的同行;而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是参与者中手上沾过了我们的人的血的,你们对此罪行,供认无误?」「我们会饿死的!」那个哭嚎不止的瘦弱男人跪在泰沃德面前,混合着雨水的眼泪和鼻涕沾满了胡茬,气息抽动不止,断断续续:「我们如果不干这一票,全村一半以上的人都撑不过上个冬天!包括我的孩子!大人,我们别无选择!求您发发慈悲吧!」「对此我很遗憾,但这些并不是我的职责所在」泰沃德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眼前满脸绝望的村民,「我们是铁蔷薇,没有人能在欠下我们的血债之后不以血来偿还。
我们不在乎你们为何这么做,是否有所隐情或是迫不得已——我们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你让我们的同僚溅血了这一事实」说罢,泰沃德从腰间抽出一把阔刃短剑掷到了男人面前:「遵照威廉铁戒律与普世的古老传统,我允许你以比武审判的形式来偿还血债。
铁血之主奎马将在天上见证一切,以铁还铁,以血偿血——」「以铁还铁,以血偿血——」立于四周的佣兵们也跟着齐声念诵,其中数人亦从腰间抽出刀剑,扔在旁边的几位村民面前。
「不,不……我,我乞求您,我的小儿子还不满三岁……」男人绝望地抽泣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撕扯着自己头顶湿漉漉的乱发。
「嘿!等等,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村口,一个秃顶的商人跳下车来,火急火燎地冲向了泰沃德等人。
「见鬼的,你们这么急着把人全杀了是在干嘛,我需要你先好好地讯问一下这些家伙,他们一定在哪里把我的货跟钱藏了一部分起来——」秃顶商人急匆匆地跑到泰沃德身旁,看了看地上的村民后又扫视了一圈铁蔷薇佣兵们,面色颇为不满。
「不好意思,我想交易委托里并不包含这一部分。
现在,布劳恩先生,请你让开」泰沃德冷声答到。
「可是——」「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泰沃德径直打断了还欲开口的布劳恩,「按照合同,我们没有这项义务。
不介意的话布劳恩先生你可以自己动手去他们家里翻翻找找。
如果你想要别人去帮你干搜刮民居这种活,那你应该去雇一伙拉夫瑞特佣兵,他们干这个可比我们在行多了」布劳恩涨红着脸,到了嘴边的话被泰沃德硬生生怼回了肚子里;他转头四下张望,铁蔷薇佣兵们一如既往地的情冷漠,而村民们的眼则更是……「见了他娘的鬼,算我倒霉——」布劳恩颇为不满地撇下这句话,退回到了一边。
泰沃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回过头来注视着眼前的几位村民。
说到底,接下这趟委托对于自己这队人来说本来就只是顺路而为,这几年来,他们一直在履行着一项更为重要的使命——「——不!!!你不能这么做!不——」一个瘸着腿,近乎在地上半走半爬的中年村妇,捂着带血印子的脸,一边语无伦次地高声凄厉哭嚎着,一边从一幢屋子里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
她大声哀嚎叫嚷着,试图接近泰沃德,但被另一个佣兵一把抓住。
她又抓又挠,猛烈地拍打、挣扎,但始终无法挣脱佣兵那铁钳一样有力的手。
最后她扯碎了自己的外衣,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脸皮,就这样跪坐在地上以令人难以忍受的刺耳音量嚎哭和尖叫着。
再次被打断的泰沃德看着那边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对于这种事他也并不感到愉快,但铁律就是铁律,没有任何人能高于古老的铁律。
就在他准备移回目光的一瞬间,他看到站在自己对面不到几码远的山羊汤姆突然捂着喉咙倒了下去——那里多出来了一支箭。
「敌袭!敌袭!」他猛地扬起战斧大喊,数名佣兵的反应和他一样快,但就在喊出敌袭的同时,更多的箭矢从远处飞了过来,准确地命中了好几名佣兵。
敌人藏在暗处,这是一场埋伏;泰沃德如此思忖着,但单靠暗箭可解决不了我们——他刚想到这儿,一大伙披着灰绿色斗篷的披甲人便伴随着箭矢一同出现在了视野内。
这些人身手矫健,行动统一有条不紊,绝非寻常的匪盗之流;况且对方有备而来且占据了先机,战局恐怕对己方不利——似乎是为了印证泰沃德的想法,他看到眼见就要将一个范围法术施放出来的法师戴沃斯在一道影子掠过之后突然在四散的元素乱流中直挺挺地倒下,心口上多了一把匕首。
他认出了这道影子。
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加尼!」泰沃德怒吼着举起战斧冲了上去。
八年了,整整八年,这个自己追猎了八年的可鄙叛徒与背信者,今天竟然自己主动出现在了追猎者们的面前——带着不知与何方势力勾结的伏兵。
三个持剑的斗篷甲士围住了泰沃德,他抡起战斧,一个照面就砍倒了面前的一个敌人,然后借着惯性回转格住了另外两个敌人的攻击,并怒吼着将他们推开;但随后更多的敌人围了上来,几支利箭从他的脸侧穿过,躲在远处的射手显然也盯上了自己。
在混战中,他看见准备从房顶上跳下的弓手范妮被敌人的箭矢命中;老沃顿被三个敌人用短矛刺穿了腹部;高个科伦捏着敌人的脑袋把匕首捅进了他的眼窝,但背后的另一个敌人用斧子直接将他的后脑噼成了两半。
在泰沃德把第六个敌人的脑袋砸成肉酱的时候,他的后脑被某种钝器重重地砸了一下。
此时他身上已经有十几道正在渗血的伤口,关节连接处和肩头插着五支箭,其中有两支完全穿透了甲胄,把箭头里藏着的毒药送进了他的血管里。
他倒在了地上,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煳起来,厮杀与叫喊的声音似乎也在渐渐远去。
不行,我还不能死,背誓的叛徒还末被惩治,佣兵王的铁律还末被执行,铁蔷薇仍旧还在因加尼·雷瑞戈的呼吸而蒙羞。
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一只穿着铁靴的脚将他再度踩回了地上。
这只脚踢开了他手边的武器,然后又将他踹翻了过来,仰面朝天。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有着略显蓬乱的浅褐色微卷短发,面色阴翳的瘦削男人。
「好久不见,泰沃德」加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花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杀我,你也真是不嫌麻烦」「。
………加尼,你!我……我要杀了你——」泰沃德猛地咳出一口血。
「不,你不会,因为你很快就会在这里死去」加尼掏出一把短刀,慢慢地摩挲了起来。
「啊,别告诉我你这是在打算跟老朋友慢慢叙旧,」一个斗篷甲士向加尼走了过来,他摘下了兜帽,看上去是一个留着寸头短发的大胡子壮汉,「还是说你现在突然又发现自己对老朋友不太下得去手了,需要我来代劳?」「你不必操心这些,葛雷戈」加尼冷眼扫了扫壮汉,然后蹲下,将短刀刺入了泰沃德的咽喉。
他看着泰沃德眼睛,直到他彻底咽气,瞳孔逐渐涣散。
「好了,现在,你要求我们帮你干的事已经干完了,对吗?」葛雷戈故作轻浮地微笑着,向加尼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不,还差一点——」加尼环视了一圈惶恐不已的村民与村庄房屋,接着直勾勾地盯向了葛雷戈。
「噢,我想你说的没错;」葛雷戈向自己的部下们挥了挥手:「杀光所有人,再放一把火,该烧的都烧干净。
记得尽量弄得像普通强盗干的一点」村庄再次被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哭嚎声填满。
很快,几栋茅草屋上燃起了火光。
「现在,你满意了么?」葛雷戈依旧维持着他那令人不快的笑容。
「在我拿到我应得的报酬以前,我都不会满意」加尼面无表情地回答。
「唉,这么疑疑鬼是何苦,」葛雷戈伸手摸了摸自己
斗篷内胸前的某件东西,「我以我奶奶传给我的切鱼刀发誓,你绝对会在弃民洲得到一座朝向绝佳的小庄堡,放眼望去都是大海、珊瑚礁还有候鸟栖息的山崖,保证看不到那些晦气的黑色石头房子——再说了,魔法契约不是已经都给你签了么?」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你在之后到底能不能完成我们需要你为我们做的事」
「整整八年,铁蔷薇没能干掉我,也没有找到过比我更好的斥候与潜行者——」
加尼从泰沃德的尸体上一把扯下铁蔷薇的吊坠。
「——以及窃贼——别忘了这点才是我们最需要的」
葛雷戈笑眯眯地看着加尼挨个收集着佣兵尸体身上的铁蔷薇吊坠,「事实上,我并不是在质疑你这方面的能力——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到时候会不会又跟圣城里的哪个修女搞上了——就像当初那位让你不得不脱离铁蔷薇的男爵夫人一样」
加尼狠狠地瞪了葛雷戈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一大把铁蔷薇吊坠扔进了旁边的火堆中。
「东西你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
「哈哈,别这么认真嘛,只是顺嘴一提」
葛雷戈从一个同伴手中接过火把,点燃了最后一间房子。
「走吧,还得有老长一段路要赶」
加尼·雷瑞戈在斗篷人们的簇拥下离开了已然化为火和烟的无名村庄。
他抬头看了看天,积雨云正变得更加厚重,闷雷的声响也愈发接近。
但愿那该死的火最好再烧快点。
加尼如是想着。
……教皇国,光辉圣城。
一位年迈的修士颤颤巍巍地自圣亚伯尔大教堂中走出,他缓慢地走下漫长的山道台阶,踏上了铺着浅色石板的城市街道。
他穿着破旧的褐色修士袍,胸前挂着十字徽,右手杵着一根木杖,看上去就是一个在教皇国随处可见的普通老修士。
他不时同路过的行人、孩童其他职者相互问候,在城内此起彼伏的晨祷与唱诗声中来到了一座偏僻的老旧小教堂前。
他推门而入,却发现厅堂内早已有着一位不速之客等着自己。
一位其貌不扬,旅者打扮的年轻人正坐在餐桌旁,手指夹着一块奶酪在碗碟中转着圈研磨着。
「你已经来了?」
老修士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插好门闩。
「我自便享用了一点奶酪,希望你不会介意。
毕竟路途漫长,舟车劳顿」
那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地把奶酪塞进了嘴里。
「当然不会,这本来就是用以款待宾客的」
老修士面色平静的走到桌旁,面对年轻人坐了下来。
老修士看了一眼年轻人,又缓缓开口道:「从现在开始,这座教堂里不会出现任何不可靠的人,所以你可以把易容撤掉了,加尼」
那年轻人用手指轻敲了两下碗碟,然后扯下了面具和假发,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很长时间没见了,加尼·雷瑞戈。
愿上主宽恕你的罪」
老修士握着双手置于桌上,轻轻抬了抬眉。
「罪?我又有犯了什么罪?」
加尼轻蔑地一笑,再次伸手拿了一块奶酪。
「当然是八年前让你不得不离开铁蔷薇的那桩罪,」
老修士微微偏了偏头,「你带队接受波佛隆男爵的委托,却在事成之后和他的夫人同寝;在之后你更是把可怜的老波佛隆本人给分尸并扔进了茅坑里——通奸,谋害委托人,乃至践踏宾客权利,这可都是相当骇人的罪行」
「嘁,」
加尼不屑地一哼,「后一项是那老家伙自找的;他要不是自己起夜上个厕所却非要顺带巡视城堡的旮旯,他就用不着死了。
顺便,在我面前你就别装模作样了——你既然明知我犯下了这么多可怕的『罪』,那为何还在这里如此平静地与我交谈?」
「当然因为你毕竟是我带大的孩子」
老修士看着加尼,叹了一口气。
「呸,我说了别在这儿装,」
加尼脸上的不屑更明显了几分,「你实际上连自己信奉的都根本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自己照顾过的孤儿们?我亲爱的瑞奥斯修士——」
「你大可不必对我加以如此恶意的揣测,加尼,」
名为瑞奥斯的老修士依旧色如常,「我也只是一个受缚于凡心的凡人,而在任何时候都要表现得像一位虔信者亦是我这条道路,所必要的」
「这么多年,我还是很好,」
加尼咀嚼着嘴里的奶酪,同时颇为玩味地微笑着,「像你这样的存在……究竟是如何实现的?连天上那些伟大的明居然都能被你们耍得团团转?」
「安布罗希斯有言,『诸力伟,却非全能』」
瑞奥斯的脸上亦浮现出了一丝平静的微笑。
「诸自然也有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这是在我踏上这条道路之前就已经发现的。
直到我五十多岁时,我都一直是一位真正的虔信者。
但在漫长的煎熬岁月里,我终究还是察觉到了这一痛苦的事实:号称最圣的教廷内部亦充斥着不义与不公,但这并非只是因
为我们这些凡人的界限,而是因为天上的祂们本就如此」伪信者,一个在莫托兰德的职者内有着特殊含义的禁忌词汇。
这世间有着极少数的术者,他们可以通过某些古老秘术来欺骗的眼睛,他们能在内心深处根本不对明抱有信仰,甚至对诸不屑一顾的情况下依旧如虔信的术师一般从明那里汲取力,其中佼佼者甚至可以比真正的虔信术者们更为强大。
这时,一个拿着清洁工具的年轻女人突然从别的房间走进了这间厅堂。
她有着齐肩的金色短发和一双绿色的眼睛,五官精致面容姣好,看上去二十出头,是一位相当漂亮的女子。
与她靓丽容颜相对的,则是她的衣着——她穿着一套极为朴素,且略显破旧的褐色衣袍,裙摆和肩部打着不少补丁。
她的胸口挂着一个独特的光辉徽,中央十字上附有一圈圈小小的锁链。
这个徽昭示了她的身份——一位赎罪行徒。
「早安,瑞奥斯修士。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年轻漂亮的金发女行徒带着容光焕发的微笑来到桌边,似是略有别意地看了加尼一眼。
「早安,亲爱的洁西。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去拿点葡萄酒和蜂蜜过来,我和这位久别的老友有不少旧事要叙」「好的」瑞奥斯很有礼貌的差遣走了这位赎罪行徒,但转过头来,却看见加尼满脸轻浮地吹着口哨,朝自己挤眉弄眼。
「哎哟,你这老家伙明明倒也很会享受嘛~」「别说笑了,即便不谈教会的戒律,到了我这个年纪,对这种事情也早已了无兴趣了」瑞奥斯倒是不以为意。
「那可不见得,我就见过不少老家伙玩得可花了~」加尼把玩着碟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老修士。
「而我显然不会是他们中的一员。
洁西仅仅只是一位在我这里服劳役,由我督导的赎罪行徒,仅此而已。
你知道,我的兴趣和欲望,从来就不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确实,你这种人的脑子完全不是常人能揣摩的」加尼收起了左手。
「你还在照顾孤儿吗?」加尼把玩起了自己的手套,随口问道。
「没有了,五年前我就把这项工作彻底交给了鲍勃修士,现在我除了在圣库和档案馆的工作以外,就只有督导这里的几个赎罪行徒了」
瑞奥斯沉吟了片刻,「既然提到了孩子,你打算顺路回去看看么?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不必了,我对那里没有什么怀念可言。
当然,倒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真要说的话,我多少对你还是有点感恩的,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加尼收起了手套,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老修士。
这时,洁西拿来了葡萄酒和蜜罐,她将饮品放在两人面前,在看向时加尼似是有意地露出了一个格外甜美的笑容。
而加尼似乎也颇为受用,挤着眉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让洁西为你办事。
我的话对她而言和谕无异,即便是让她将你视作上主对待她亦会笑着遵从」瑞奥斯平静地微笑着,嘴里却说着堪称亵渎的话语。
「再说吧,」加尼微微皱了皱眉,但亦忍不住往洁西消失的那扇门处多看了两眼。
在教皇国领地上,一些被判决和异端之罪有所沾染,但又被认为罪不至死的罪犯便会成为赎罪行徒。
他们通常会被指派给一些教廷可靠、年长的职者监督管理,在刑期内服劳役。
负责督导的职者对自己下属的赎罪行徒有着一定程度的人身支配权,同时还负责教导行徒们重新归复正确的信仰。
加尼知道,瑞奥斯有一套独特方法,以宗教忏悔的名义对自己手下的赎罪行徒进行洗脑,让他们彻底变成效忠于自己个人的仆人;同时外人还不会看出有任何问题,反而只会觉得瑞奥斯手下的赎罪行徒被劝导得很成功,全都重新变成了无比虔诚的信徒。
「比起这个,还是先说正事吧」加尼伸手接过瑞奥斯倒给自己的一杯酒,「我屁股后面的那点麻烦已经基本解决干净了,不出意外的话,铁蔷薇手上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任何能追查到我的线索」「嗯,可以料想,你一定是找到了一些相当有能耐的『朋友』;」瑞奥斯小饮一口葡萄酒,露出了玩味的眼。
「莫索人,那些崇拜鱿鱼怪的怪胎,」加尼缓缓转动着酒杯,脸色变得不快了起来:「毕竟我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所以,你现在需要我帮助你把圣库里的那件东西偷出来,然后交给你的莫索朋友们作为帮你解决问题的报酬?那件东西……恐怕不应该卖得这么廉价吧?」瑞奥斯默默注视着加尼脸上的每一寸细微表情变化。
「他们许诺我会在弃民洲上据有一席之地;」加尼的嘴角不自然地上扬,现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除此之外还给了我大几百金盾~」「然后你
打算就这么成交吗?」瑞奥斯举杯道。
「呸!这些狗娘养的莫索人,他们当我是什么?一座荒岛上的破木头房子就能打发的叫花子吗?」加尼的表情陡然间狰狞了起来,「他们想都别想!早些年我还在为铁蔷薇干活的时候,我在汉威群岛那边有通过伪装身份结交过一些门路,在那儿我们可以找到出价十倍于这些莫索人的买家,他们同样不会问东西的出处。
至于这些莫索人,让宗教裁判所把他们统统剁烂了就好了!你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瑞奥斯的表情变得饶有兴致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摇晃着酒杯沉默了数分钟。
随后,他再度睁开了眼睛:「不错的提案,我也差不多该离开圣城了,我这辈子希望完成的一些最后的研究,在这里是绝对无法执行的;而汉威群岛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加尼随即兴奋地笑了起来:「那么首先,我需要你用你的那些秘术帮我秘密解除掉我跟那些莫索佬的魔法契约,在不被他们察觉的情况下——」说着,加尼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筒,从中取出了一卷纸片递给瑞奥斯:「这些莫索佬伪装成了普通的武装商队,现在他们全员都藏在天鹅集市附近,这里有他们的详细位置信息以及我搜集的一些关于他们的情报」
「没问题,而我会在合适的时间设法将你给我的这些信息通过不让人起疑的渠道透露给裁判所的瑞克审判官——瑞克大人总是热衷于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异端清理干净,他会确保没有任何莫索人活口会被教廷人员提审」瑞奥斯微笑着接过纸卷。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这票买卖具体该怎么做了么?」加尼兴致勃勃地搓起了双手。
瑞奥斯修士用左手轻轻敲着桌子,同时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白胡须:「你需要先在这儿呆上几天,至少五天以上,期间尽可能别离开这座教堂。
我需要先去圣库里做一些先期布置。
之后,我会设法让你伪装成我的学徒,带你进入圣亚伯尔大教堂以及圣库内部做一天杂工,以带你熟悉内部环境和路线,同时完成最后的先置工作——当然,这一回我们不会进入任何有高等级出入禁制的房间。
等到第二天晚上,你再使用我给你提供的另一个伪装身份潜入去把东西取出来;我会在行动前给你提供详细的必要说明和完善的准备物品」「这听上去我的存在像是都没什么必要样的?」加尼摊开双手。
「不,有一些环节必须得依靠你这种精于盗窃与潜行之术的人的技巧来破解,靠我这样的人不行——所以你的作用的确是难以替代的」瑞奥斯摇摇头,「偷出来之后你不要回来这里,直接去城北墓园附近跟我汇合。
我会带上所有派得上用场的赎罪行徒,我们所有人当夜直接出城。
我在很早之前就同必要的人士交代打点过,告诉他们我最近可能准备出发去深红王国境内做一次布道旅行;所以只要其他方面没出差错,我们应该不会引起太多怀疑」「你对这事还真是上心啊,这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加尼小饮了一口葡萄酒。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如今正逢圣女跟圣堂骑士大团长乘着他们的坐骑前往南大洋另一端的那片不毛之地执行密令;要是再等几个月他们骑着龙回来了,那东西可就远没现在这么好拿到了」瑞奥斯慢悠悠地站起身,「总之,这几天你就安心休息一下,好好享受享受这多年以来难得的悠闲;也可以提前想一想在汉威群岛改头换面之后准备怎么过日子。
我现在得去整理一下酒窖,所以就先失陪了」加尼·雷瑞戈默默地靠在椅子上,举着空酒杯缓缓端详着。
良久,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然后放下了酒杯。
……加尼百无聊赖地靠在寝室的椅子上。
因为要避免外出,自己这几天都只能呆在这座小教堂里打发时间。
最^新^地^址^发^布^页^1K2k3K4K''C[0]M(苹`果`手`机`使用Sfr自带浏览器,安`卓`手`机`使用chro谷歌浏览器)教堂里藏有的各类宗教典籍他是一个铜便士的兴趣都没有,翻来找去唯一发现勉强可看的藏书,便是几本过去的旅行修士写的游记。
但很快,他对这玩意也逐渐失去了兴趣,只是睡眼惺忪地侧头看着桌上的油灯。
这时,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门没锁」加尼懒洋洋地回道。
然而,推门而入的身影却让他顿时眼前一亮。
年轻靓丽的女赎罪行徒洁西端着一支蜡烛走了进来。
她此时并没有穿着赎罪行徒的褐袍,而是换上了一套黑色的修女袍——这显然完全逾越了教规与教法,但在这座教堂内没有人会对此做出指控。
她反手锁好门,把烛台放在桌上,然后站到了加尼跟前。
「瑞奥斯修士知道您呆在这里定会深感无趣,故让我来此作陪,助您消磨时间。
这几天内,我对您都会有求必应」烛光下的洁西由始至终都保持着她那甜美而平静的微笑,连说辞都并
无半个字的亵语,但这在加尼眼里却有着一种别样新的诱惑。
他咽了咽口水,缓缓站起身,走到洁西身前,伸手摩挲起了她的修女头纱:「你为什么穿着这身?这可不像是一位赎罪行徒该穿的衣服」「我认为这样或许会让您感到愉快,或是更有兴致」洁西放慢了语速,缓缓轻吐词句。
加尼突然毫不客气都伸手抓住了她的胸脯,隔着衣服用力揉搓起来。
洁西发出了轻喘,但没有分毫抗拒,反而伸出自己的手搭上了加尼的双手。
加尼握着她丰满胸脯,狠狠地抓捏,同时凑到她的耳畔:「手感真不错,你里面什么都没穿吗?」洁西一边微喘一边轻笑着回答:「没错——」加尼直接抱起洁西,让她坐在桌上,随即解开裤带掏出家伙,同时揭起她的裙摆露出整个下半身,最后就这样抓着她的光洁大腿直接挺腰插了进去。
「噢,呃呃——」随着洁西的呻吟,加尼也舒爽地呼出了声。
一直在亡命和四处躲藏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有机会能这样尽情泄欲是什么时候了,如今这具年轻而漂亮的肉体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欢愉女的化身。
加尼用尽浑身的力气抱着洁西猛烈肏干着,他一边疯狂地抽插着她的秘穴,一边在她的躯体上下双手游移,把玩揉捏。
他有时候隔着衣袍揉搓洁西的乳房,一会儿又把手伸进修女袍内抓来抓去,狠狠地感受着女体的肌肤。
他看着眼前这身着修女服的女子表情逐渐变得淫乱,并随着自己的运动娇吟啼转,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愈发让自己兴奋的禁忌快感——尽管他知道洁西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修女,但这种表面上的扮演仍然让加尼血脉贲张。
在一番激烈而粗暴的交合之后,加尼很快便低吼着射在了洁西体内。
他抱着洁西,看着这个满脸潮红的女子小口微张的喘息,还有不经意间沾上修女袍下摆的浑浊液体,只感觉自己积压已久的欲望被更加激烈地搅动了起来。
他随手扒掉了自己身上在之前的交合中已经被洁西扯开的上衣,接着抱起洁西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他将手伸进修女袍下用力揉捏洁西的双乳,嗅着她的短发和脸颊凑到了她耳边:「你一个赎罪行徒,可不该穿着修女的衣服——」言罢,他便大笑着扯开了洁西身上的修女袍。
还在微喘的洁西对此欣然默许,一边笑着一边七手八脚地帮起了忙。
这套被扯出了不少缝隙,沾着男女性液的修女袍被扔到了床边。
加尼开始肆无忌惮地把玩起洁西那对丰满的乳房,这两团雪白的美肉形状浑圆饱满挺立,乳头的色泽稍稍显深,随着加尼的抓揉不断变幻形状,并将柔软的触感传递到他的手上。
他再次掰开洁西的大腿,将自己的性器对准她那剃净毛发的下身秘缝,第二次插了进去。
随着洁西长长的仰头呻吟,加尼同时吮吸起了她的乳头,并很快变成了对整只乳房的啃咬和品啜。
加尼忘我地肏弄着洁西的小穴,同时用自己的双手、唇齿乃至整个身躯尽情享用着这具肉体的柔软与青春气息。
洁西也配合地耸动着,双手搭在加尼的肩膀上,环抱着他的脖颈不断发出快意的浪吟。
很快,洁西颤抖着攀上了一次高潮。
感受着女性膣腔内的阵阵收缩与颤动,亢奋的加尼直接翻转身躯将女人扑倒在床上,然后以更加猛烈的速度和力道在她的阴穴内抽送了起来。
「啊啊啊啊——!!!」在洁西又一次高潮之后,加尼也再度射出了自己的精华。
紧紧捏着那对丰满的乳房,感受着自己渐渐解除坚硬状态的生殖器从女人的下身乐园中缓缓退出,加尼久违地感到了一股无比充实的肉欲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