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祥云走下,抬头便看见紧闭的殿门。
在门外来回踱了半天,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他心内焦虑,忍不住将手一挥,大门应声开启。踏进门槛,他一眼便看见殿中下棋的容渊,情一派从容。
天君锁眉,口气不悦:“你还没完全康复,怎么不闭关养伤?”大白天的关着门,竟然在下棋?
容渊推开棋盘,起身走到扶手椅前,给两人倒了茶水,招呼道:“坐。”
天君落座,在他脸上打量几下道:“你这气色并不很好。就算没找到她,身体是自己的,怎容随意糟践?”
“我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
“好吧,随便你,横竖这么多年从没有哪个能左右到你的想法。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既然醒了,就应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不比寻常凡人小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魔界虽平静蛰伏千年,但那穷没死,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不是怪你当初好心将他放了,你办事向来牢靠,也很有章法,但如若真有一日他们再犯,除了你我还能指望哪个?我答应过你不再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也不想你承担太多,但放眼看看句芒、鸿钧、帝俊、拂兹、洛英,他们几个偏执的偏执,懒散的懒散、自我的自我,有哪个能帮上我的?不是我言而无信非要逼你,我真的是太累了”
语毕,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万人之上的荣耀背后却是寻常人想不到的艰辛。
容渊自顾自拂去茶叶沫,轻品一口:“所以,你们才想尽办法将我唤醒?终日操劳五界苍生,抑或是闲云野鹤,都是你们各自的意愿。你们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何我就不可?以往,守护天下苍生、万世轮回是我坚守的信念,就算受尽锥心之苦我甘之如饴。而如今,再度醒来的我,不再是原来的我。我说过,从此只为她一人而活。”
“你这是执念!你明明知道,五炁之心以之谒谛炼化,绝无再生的可能!”天君口气很冲,再也忍不住了,“结果怎么样,你也亲眼看到了。之前帝俊说找到五炁之心现世,我就不赞同你去找它,它是千年天地五行良善之气所聚,又不是凡人转世,怎么可能是她?我看你是思念成狂,自欺欺人!”
容渊眼光一凛,竟是从未有过的锐利:“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只要你还在我天界一天,便跟我脱不了干系!”
“你此番来,是赶我走的么?”容渊面色冰冷,“直说便是,原本这执明宫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天君气极,指着他的手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两人相识几万载,这是第一次闹僵。
强忍住委屈而愤怒的情绪,天君深呼吸却不能平静半分,怕自己又脱口而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加深误会,他一跺脚,忿然转身而去。
容渊垂眼,静谧的与刚才的尖锐情判若两人。
他淡然道:“出来吧。”
拂兹从角落处的烫金方柱后走出,他已藏匿在此有一会儿,到的时候正巧看见两人争吵。
拂兹走过来,严肃看他:“你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自然知道他是好心规劝,”容渊不徐不疾道,“只是我当初为了所谓的信念负了她,他实在不该再度提及这个要求。”他难以想象,在面对用她的鲜血和性命换来的苍生,他该如何守护?直觉的,他不愿去想,可以说连想一想都是莫大的讽刺,都是不可饶恕之罪。
容渊一笑,很是无奈:“何况,他听说我愤而出走总比寻她而走要容易接受的多。”
拂兹诧异:“你要去哪里寻她?”
“不知道,天上地下哪里都好,总比这样干等安心。我只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放弃寻找,即便穷其一生。若放弃寻她,我连自己活着的目的都不知晓了。我的体恢复大半,自保没有问题,你大可以放心,”清明眸光对上拂兹的眼睛,“我肉身初造,无法感知她的精气,但却坚信她仍存在这天地间某一处。”
拂兹皱眉:“他说的没错,你有执念了,容渊。”
既然感知不到,又为何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