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智过来探视时,倾池刚醒。
婢女侍奉洗浴过的她一身桃红色衣衫,斜身半倚着床榻,拥着锦被,灰白无光的长发散落在瘦削肩头。
听见脚步声,空洞浑浊的眸子动了一动,便恢复先前死灰般的态。
从容的情,安详的面容。此情此景依稀如前。只是一切又都变了,仿若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在他面前慢慢毁灭。而他,正是元凶之一。
苏智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
“苏智。”她突然出声,脸上挂着洞悉的笑容。“其实我早该知道了,不是吗?”轻轻咳嗽一阵,继续道:“他说他是,他从未爱过我,只是利用我。那么你呢,你又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呢?”
语间已没有哀怨,只有自嘲。
我又有什么要对你说的呢?
明知这是最好的时机动摇她心,笼络她的心意,他却失了言语。
他走近,将她双手握于掌心。她的手冰冷,手背青筋拱起,触感干燥粗糙。
她没有抽回,就这么任他握着,唇角微动:“还是,我应该和他们一般尊称你为魔君?”
他一顿。
他当然知晓她已知他的身份。那日带回她时,便没有刻意隐瞒。百里峥嵘,手下魔将,魔宫女婢,她从旁人对他的态度和称谓已然猜到大半。
只是被她这一唤心里片刻仓皇。
他叹息,低声道:“倾池,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到头来,他和他,对她说的同样是这么一句。
她不再微微刺痛着他的双眼。
他猛然语气急促道:“倾池,我虽不会放弃一统大计。但若你依然肯信我,我定竭尽所能,顾你周全。”
“不需要了。那日他说我本就是无魂无魄的灵体,我其实是怨恨着的。我恨这天道为何生我而不善待我。而如今我却不那么想了。能在世间走一遭,即使没人爱我,即使我屡受苦难,一切皆是命定。遇见他爱上他是命定,落在你手里也是命定。你要如何,我再也不会挣扎了。也好,魔也好,谁成功谁失败一切又与我何干?我什么也没有,就连这命也是虚枉的,你们觉得有用,拿去便是。”转脸向他,没有焦距的眸子带着决绝,“我多么庆幸我只是一只无魂无魄的怪物。我多么庆幸我没有来生。死了好,死了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一了百了。”
我多么希望死在当下。再感受不到苦痛,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让过往的虚幻幸福停留在脑中,卑微的守护着属于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倾池。”他放缓了语调唤她,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我若再想欺瞒,又何必对你坦言自己的身份?天界虚伪,自视清高。他做不到的,我可以做到。
起初我确实诳你,想要以魔皿炼化你身成我大业,其实并非唯一途径。你可知,魔界至尊皆会以心头血供养一圣物?我供养的便是上古器轩辕剑。只要你答应我一事,我便可以阴阳双尊祭轩辕剑,开启秘诀唤出万端魔。此法逆天,折损修为,未曾有人尝试,但并非不可能办到。但前提是,你需答应我,嫁我做这魔界之后。”
无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