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残月如钩,微凉的夜风顺着残破的窗纸渗入,她顿觉一阵冷意,不由将被子裹紧了一些,便在迷糊中睡去。
半夜醒来,天色仍一片漆黑。他那边寂静无声,似已熟睡。倾池思索片刻,抱起被子蹑手蹑脚摸下床,趁着窗外朦胧月色摸索过去。幽暗光线下,隐约可见他坐姿挺拔,双手交叉,宛如老僧入定。
轻轻将被子抖开,正要覆于他身上。突然他身形微动,倾池心中一紧,赶忙抬头看去。只见他双目已睁,定定瞧着她,昏暗月光下,眸内明暗难辨。
倾池只恨自己笨手笨脚,小声说道:“抱歉将你吵醒了。夜晚天凉,我怕你冻着,所以”
“我不冷。”他抽出被角,声音冷漠疏离。
倾池一顿,心下滋味杂陈,莫名有些委屈。
咬了咬唇,将被子搂回来,赌气走回床榻。
身后传来一声低叹:“我是男子,身体自是比姑娘健壮。不用操心我。我只担心你原本就身体孱弱,受不得冻。”
闻言她心情稍霁,但也没忘记顶他一句:“我又不是泥巴做的纸糊的,这么多年一个人过也没见得有什么不好。你为了我辛苦奔波,要是生病了,叫我怎么安心?”
“也罢,明日我与那郭家大嫂多要一床棉被,如何?”他有些无奈。
“如此,也好。”这般哄人的语气让她很是受用,心思一松很快就睡意来袭。
由于城门未开,他们在郭家逗留了几日。
白吃白住总归不好意思,容渊拿出一些银两作为餐宿答谢,郭氏夫妇却怎么也不肯收下。
这季节也无甚农活可帮忙,瞧着那郭小四可爱得很,倾池便带着他和邻家几个小童日日玩耍。容渊则是又发挥他悬壶济世的本领,免费为村人医病。四邻皆交口称赞,郭氏夫妇也是脸上一片得色。
说也怪,乡下民风淳朴也没什么歹人,容渊却日日跟她紧得很,从不让倾池离开他视线半步。直爽的村民们羡慕的、笑话的都不在少数,无非说容家夫妇新婚燕尔伉俪情深,夫君对小娘子如何如何好,更有甚者,一些姨娘大妈问她是否有喜,准备生几个孩子云云,惹得倾池又是一阵面红耳赤。那些汉子们也没少打趣容渊,他倒是谈吐自然,丝毫没有羞赧之色。脸皮之厚令人叹为观止。
每当这时倾池就会有种错觉,仿若我她与他真是世间寻常夫妻。家长里短,锅台灶沿。
她沉睡多年的心悄悄起了变化,象是冰雪下一粒种子沐着阳光,抽出了芽,萌开了花。
她开始思索起他最初带她去寻那暨阳之地的动机来。想必他心中是倾慕自己的,只是性子过于冷清,不知如何表达。最初他与她相见阴差阳错有了肌肤之亲,他是个君子,虽是无奈之举,但也想着怎样负责。出来之后这些日子他对她也是极好的,日夜辛劳,护她周全。倾池心里对他除了感激,渐渐浮出一层别的意思。
只是,她怀揣的秘密,成为她固步自封的最大原因。
越想,越是纷乱万千。
这日清晨,容渊坐在院中竹椅上,手中拿本医术在看。微风徐徐,扬起他颈边青丝数缕,阳光透过老槐树繁茂的枝叶,斑驳出七彩光圈,尽数映在他白衣上。
“丰俊朗。”她喃喃。
一直知道他好看,而现在感到他气质超然得不像个凡人。
他放下书,对她微微一笑。“怎么了?”
倾池赧颜。撩起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