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苏卿言刚及笄时,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周家二公子和永宁候世子为娶她大打出手,闹得街知巷闻。永宁侯府的秦老夫人一辈子受人尊敬,从未遇上如此丢人的事,气得第二日就去了苏府,要见一见这位让孙儿迷了魂的二姑娘。
那天在苏府的前厅里,苏卿言就这么规矩坐着,纤纤手指搭着桌案,凤眼往上一挑,秦老夫人连手里的茶都喝不下去了,总觉得从那边传来妖风阵阵,一杯上好的雀舌茶,眼看着就变成了孟婆汤。
秦老夫人颤颤巍巍被搀回了府,然后就从侯府传出话来,苏相家的二姑娘是个祸水,搁商朝就是妲己,搁唐代就是杨妃,若是娶了她,势必会让家宅不宁、门庭祸乱。
就是“家宅不宁,门庭祸乱”这几个字彻底害了苏卿言,流言瞬间传遍京城,身为右相苏桓家的嫡次女,生得千娇百媚,却耽搁到十七岁还未出嫁。苏相气得和秦家断了来往,朝内朝外,都誓与永宁侯府的人绝不两立。
别说是相爷和夫人,就说小丫鬟秋婵,也对那位以貌断人的秦老夫人颇为不满,无端端耽误了她们家姑娘的姻缘,苏卿言却无谓地道:“多好,若是嫁去才被她们嫌弃,那才是惨兮兮。”
秋婵这个愁啊,二姑娘怎么生得如此懒散,懒得使心计,懒得为自己争辩,悠哉得仿佛世外散仙,可在姻缘一事上,苏二姑娘却早有自己的打算。
在她看来,士族公子大多傲慢骄矜,还有不少都养着通房小妾,实在做不了她的良人。所以苏卿言平生的志愿,就是养一位才子书生,等到他状元及第,自己就是妥妥的状元夫人。日后夫婿若能封侯拜相,自己就是现成的诰命夫人。
秋婵作为看过许多话本,有见识爱思考的丫鬟,立即忧心忡忡地劝道:“可书里都写了,那些书生各个负情忘义,不足为信。等他们飞黄腾达,为了攀上高枝,发妻就成了下堂妻,更倒霉的,只怕连命都没了。”
苏卿言一翻眼皮,“我爹是当朝宰相,太子是我外甥,还有比我更高的枝儿吗?”然后她托着腮,笑得一脸娇媚:“再说了,我既然能供他读书赴考,助他入朝为官,当然就能抓着他的把柄,让他对我言听计从才是。”
秋婵摸了摸发凉的后颈,突然觉得二姑娘虽然懒,该使心眼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含糊。
苏二姑娘将这愿望想得十分圆融,几番修正,只差一个让她供养的书生了。可相府规矩严格,嫡女哪能随便出府,而偷溜出府甚至女扮男装这种戏码,苏卿言想想就觉得累,只能将这个完美计划一再搁置,心中颇为遗憾。
一阵微风扫过,将苏卿言从思绪中抽离,瞥见次次蝶都未扑到一只的秋婵,已经懒懒趴倒在石桌上,捏了捏她红润的脸蛋正想调笑她几句,这时,正院里的嬷嬷走过来,请二姑娘去夫人房里一趟。
苏相的夫人周氏,年轻时也是倾国容貌,所以才能生出两个以美貌闻名的女儿。这时虽已已近不惑,姿态闲适地坐在上首,一双明眸仍是顾盼流辉,再添上岁月留下雍容气度,令初见她之人都暗暗惊叹,相府主母这般明艳又不失威仪,难怪苏相一直不纳妾室,与夫人一双一对、举案齐眉,被传为佳话。
可苏卿言在问安之后,听完周夫人对她说的事,便哭丧着一张脸,上身歪倒在桌案上不满地念叨:“什么?又要我进宫!”
苏卿言有位嫡亲的姐姐,曾经,她是相府乃至整个苏氏最耀目的存在。
苏卿叶不光生得美貌,更难得是才识过人,丝毫不输族中男子。在她及笄那年,先帝召士族子弟进殿答对,她们最小的堂弟苏良偷懒殆学,怕在今上面前出丑,就让堂姐提前为他准备好文章,背诵下来到殿上作答。谁知先帝因此对他大为赏识,苏良心中惶恐,干脆跪地痛哭认错,坦诚是由堂姐代为作答。
从那以后,苏卿叶惊才绝艳之名便由宫内传遍宫外,可在提亲的队伍还没闻风而至时,苏卿言就被先帝召进了宫,做了东宫的太子妃。
成婚一年后,苏卿叶就诞下一子,也就是今日的太子,可惜天妒红颜,太子刚一岁时苏卿叶生了重病,还没熬到今上登基就病逝。
今上登基为靖帝后,因感念嫡妻情谊,又顾及太子年幼,一直没有再立后。如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