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知道濯傲和连敖现在正在打仗?”我试图用最平和的声音来跟她说这事,她听到我的话又变得有些许绪才平复下来,而娘依然双眼含着泪,满眼伤痛,她示意娘再次扶她到桌子边,父皇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椅子上。
她站起来咬着笔一笔一笔地写着,整个寝室除了她艰难用毛笔落在纸上的声音外,一片寂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她,我的手依然抖着如此时的心。
“一定要带我去见连敖,不能让他们自相残杀,不能,求你,不能。”看着那歪歪斜斜,几乎不成形的字,看着饱经摧残的她,看着断臂瘸脚又被毁容的她,我鼻子酸,眼睛发热,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到了外面,我怕我忍不住在里面失声痛哭。
银狼他牵挂的娘原来没死,她还在,我记得我说我娘的眸子很漂亮,他驳斥我,说他娘的眸子才是最漂亮的,他说他娘很美很温柔,他说——
那些话还历历在耳,如今让他看到他娘变成这个样子,他该如何的心痛?也许比死了让他更为难过,他以为自己夺回了江山,他以为自己复仇了,但殊不知一直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一直是跟自己的弟弟拼生拼死,如果他这次将濯傲斩杀在战场,叫他——
我很想放声大哭,这样胸腔会没那么堵,但却哭不出声,我朝着天空大喊了几声,声音尖利,带着我对老天的控诉,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让这两兄弟走到如斯地步?
天依然蔚蓝,风依然轻,院子的花儿依然绽放着清香,它们对我们的祸福哀乐根本就无动于衷,而我的心却沉重而哀伤。
不能,不能,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要去阻止。
“父皇,我得马上上战场,我不能让连敖杀了濯傲又或者濯傲杀了连敖,一定不能。”听到我的话,本来平复了的她又变得况她一定允许我下山。”娘是那样的执拗,她根本不同意我们的安排,她与父皇已经分离了二十年,如今一时一刻她都不愿再分开,让我和父皇看到娘这样也无可奈何,当看到父皇点头,她笑了,我娘也笑了,都是笑中有泪。
决定后娘立刻派人通知了师姐,而我心急如焚,等不及师姐的到来,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在傍晚就离开了这里,我不知道师姐知道他们是兄弟时是什么感觉?是否也如我一样呆在一旁说不出一句话?但我只得她一定会允许我娘与父皇他们离开,因为我知道她还爱着濯傲,爱得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深,她不想师兄有事,但也一定不愿意看到濯傲身死。
父皇不放心我一个人上路,还念叨着那个姓冷的小兄弟如果在就好了,我在他的念叨声中收拾东西,然后在娘的叮咛声中迅速离开,回眸他们三人都看着我,眼里无一例外都是疼爱,看的我心里暖暖的,有亲人的感觉真好,他们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了。
父皇叫了一批武艺高强,轻功了得的侍卫沿路保护我,但下山不久,我就已经将他们抛下,我不想为了等他们而耽搁任何时间。
我一路奔驰,不分昼夜,即使是啃干粮也不肯让马儿停下脚步,通常在呼呼风声,在疾疾马蹄中填饱肚子,有时很困了也不舍得停下来休息,匍匐在马背上,让马儿扯开四蹄奔驰,有几次睡死了,重重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有一次落在水中,全身湿透,冷得直打哆嗦,有一次被抛到尖石堆里,痛得我要死,爬起来,狠狠跺了几脚那尖利的石头,结果连脚都痛了。
在我这样的折磨下,连敖送我那匹千里马也几乎要倒下,看着他耸拉着的耳朵,无的眸子,我心疼得不得了。
“马儿呀,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主人,所以辛苦点,等我到了军营,让你吃好的住好的,还给你找一匹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母马给你,然后你们再生几匹千里马。”我在它耳边喃喃自语,它似乎听明白似的,引颈长嘶,估计是最漂亮的母马让它心情,用上一个国家做嫁妆?”众将齐声附和,眼睛净是猜疑。
“你们多虑了,才短短十天,即使是飞鸽传书,也未必那么快送到皇后的手中,何况皇后得知这一消息,立刻派援兵过来,也没有那么快。”听到我这话,他们不再说话,但我指定猜疑的种子依然在心里生根发芽。
两国合并,虽然不耗一兵一卒,但两国人民的猜忌防范不会在短短时日消除,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此时在朝中掌权的人是其他女人,我也会如他们一样猜疑她不会派兵援助,但我相信师姐,我相信她不会为了皇权霸业而将我们置之死地。
但如今援兵不至,银狼在城中多一天,危险就多一分,我该如何做?
“如果银狼那边断粮断水十天,那——”我实在不敢想象,心说不出的烦躁压抑。
每个副将的马背上都有少量干粮和水,但这些干粮和水根本就撑不到十天。”副将黯然地低头,而我的心也一片灰暗。
现在我们只能想办法攻城,如果攻城声势浩大,惊扰到濯傲,也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怕就是这个翼宇刻意隐瞒,但如果闹大了,他就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
“骆将军,只要能让我与濯傲见一面,我就能救皇上,有没有办法做到?”
“见到濯傲就能救皇上?”他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
“是,见到他,我一定可以见到皇上。”我斩钉截铁地说。
“但自皇上被困皇城,他就没有出现过了,如今与皇城里的消息全切断了,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们见面。”骆将军无奈地说,虽然知道这个结果,但是还是失落,我走出了营帐,大军的主力都已经随银狼攻城去了,而如今剩下的兵力并不多,要攻进去谈何容易?现在他们能拖,但我们拖不起了。
“救兵再不至,皇上就危险了,我们必须要尽快攻城。”众将点头,但却一时没了主意,而我顾不得那么多,布置起来。
“还有我的儿子什么时候送走的?”
“小皇子送走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因为知道我是孩子的娘,与连敖关系匪浅,所以军中将领对我十分客气,好在银狼将他提前送回去了,否则他在这里。我如何放心?
“好,麻烦将军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再次攻城,这次我一定要重创翼宇,将军想办法帮我弄一张古琴。”虽然他不知道我要古琴有何用,但还是遣人去办了。
翼宇如果重伤,要更换守城者,一定会惊动到濯傲,我就不信他到时对这个守城不闻不问,能用琴伤人,他不会不知道是谁,打定主意,心倒松了很多。
晚上我倒在床上,想好好睡一觉,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一合眼脑子全是银狼被困的身影,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这床还有他的气息,想起之前匆匆相聚的几天,我后悔为什么那时不好好珍惜,只会猜疑和争吵?如今想见一面不得,如今想跟他说我依然很爱很牵挂着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第二天早早起来,穿好盔甲就与骆将军带兵去攻城,虽然眸子红肿,但头脑去异常清醒。
“上次给你跑掉,这次又过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翼宇嗜血的笑在战场上空回荡。
“我是过来送死,还是过来送你上路,现在还言之过早,虽然你现在只是笑笑一个将军,但起码也曾经是一代帝王,有本事就打开城门,与我痛痛快快来打一场,否则在城楼之上叫嚣,我也当你是一个小丑,瞧你不起。”我的声音震天,但充满不屑与鄙夷,话音刚落将士的嘲笑声就在这片天地回荡。
对付这个高傲的男人得用激将法。
虽然离得远,但我知道翼宇的脸肯定黑得不成样子,也许曾经的翼园,曾经的帝王身份是他这一生不愿触及的痛,也许我这样嘲笑奚落他,他会更加恨我,但我一定要引他从城墙上走下来,骆将军说子银狼陷进去后,这城门就不曾打开过,守城的人高高的睥睨着我们,只守不攻,今日我就得想办法让他将城门打开。
“做皇上就得有做皇上的气魄,虽然是一个亡国之王,连开门迎敌的勇气都没有,不要说皇上,就连一个将军你也不配,要不以后给你改一个名字叫翼乌龟或缩头将军。”身后将士又是一阵嘲笑,嘲笑之余擂鼓大作。
“射——”压抑着浓浓怒火的声音,在这个沉闷的早上响了起来,但即使他们的弓箭手训练有素,即使那穿空而过的弓箭霍霍有力,但由于我们站在他们的射程之外,他们也无可奈何,我知道翼宇已经气得发抖,恨不得将我扯成碎片,但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能忍,还是不开城门攻打我们,看来我们的嘴巴还得更恶毒点,在他的伤口再撒点盐、
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急性子,容不得别人对他稍稍冒犯,但今日我很狠毒地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他们守城的将士也恨不得出来将我剁成碎片,但他啊、还是不肯低头,这男人的道行真是越来越高了。
“你弑父杀兄,双手沾满亲人的血才登上这个皇位,到头不也是一场空,这真是报应,如今连出来迎敌都不敢,如此窝囊,怪不得输了国家,既然连国家也丢了,你还活着在这里丢人?要不干脆痛痛快快引颈一刀,干脆利落。”我极尽嘲讽之能事。
“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亲手送你下地狱,开城门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他愤怒与狠毒地声音在上空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身后的将士都微微抖了抖。
“亡国之将何足惧,他如果有让我们片甲不留的本领,就不会灰溜溜地跑来这里避难,将士们,今日我们就将他们杀一个片甲不留,攻进皇城,与皇上会合,灭卫国,建万事功业。”我铿锵有力的声音刚落,擂鼓大作,旗帜招展,将士们呼的一声,朝刚开城门出来的将士冲了进去,顿时万马奔腾,尘土飞扬。
高台上瞬间万箭齐发,我军将士举起盾牌,但依然惨叫连连,当两军混战的时候,弓箭手暂停,但马的嘶叫声,刀锋的碰撞声,将士受伤的惨叫声,昔日战场的一切再次重现在眼前,此时我不再惧怕血的腥味,因为我知道难以避免。
骆将军叫我在后面观战,但这个时候我怎会坐在高头大马上观战?何况那个男子也恨不得将我剁成肉酱,如何容得我在后面观战,抬眸前方看去两军已经出去混战当中,翼宇策马朝我飞奔而来,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利剑,剑发出森冷的光芒,似乎要嗜血的狼。
我勒住马儿,将琴放在马背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