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灈傲冷冷发话,脸依然阴沉着,想到自己母后如此滛猥一面,他一定难堪。
跟随我们从这迷道离开的侍卫有一百多人,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包袱,他刚才离开应该是准备水和干粮吧,我竟然什么都不带就冲了进来,太大意了,这密道通到哪里我们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他有所准备,我们估计不饿死也渴死。
一行人默默地走着,大家都没有心情说一句话,这个密道不宽,只能容纳一个人,周围有时还能摸到突出的石头。
累了大家就坐了下来,默默啃着干粮,心沉重而压抑。
“水和干粮省着吃,不知道这密道通往哪里,能不喝尽量不喝,能少吃就少吃,只要离开这里,大家要吃多少都可以,出到外面我会发信号,会有人来接应我们,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他转身对身后的侍卫说。
“是——”他们恭敬地回答,没有因为现在在逃难减少半分的恭谨。
“皇上,不是说翼国的大军会过来支援吗?如果是这样我们还有机会扭转局势,并且这皇城还未破,我们未必就输。”跟随在他身前的一个精瘦男子说,似乎不甘心就这样弃城逃跑。
“翼国在附近在军队要在傍晚才到达,我们撑不到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翼国的后继部队在途中遭受银魄的重创,银魄居然再派出五十万大军来支援,誓要助连敖重夺帝位,这个背弃盟约的小人,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他的眸子迸射的寒光让我的心一冷。
“与其被人一网打尽,不如保持实力,期待东山再起,翼国今天傍晚到达的大军师由翼宇亲自率领,我已经叫他带兵回国,不作无谓的牺牲,忠于我的将士我已经叫他们现在离去,不做无谓的抗争,只要活着,我就有办法将他们再次聚齐,下次我们再回来,不是从密道,而是宫门堂堂正正地回来。”他站了起来,双手就紧握,似发着铮铮誓言,即使到这一刻,他也没有任何颓废,而对挫折与失败,他比常人多一分坚忍。
休息完我们继续赶路,我们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所以一路的速度极快,但我因为有了孩子,天天啃干粮有点受不了,看着就生厌,但不吃又不行,并且想吃灈傲都不许吃那么多。
可能碍于师姐在旁,也许是这次的惨败让他心情沉重,休息的时候灈傲很多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对面,不与我说一句话,每次看着他,我的心就愧疚一次,痛一次。
很多时候我都与师姐紧紧依偎,她知道我有了孩子,一路上都小心照顾着我,她此时握着我的手,冰凉冰凉的,我们都还没能从失去师傅的悲痛中走出来,但这份悲痛我们只能暂时咽在肚子里。
“晴儿,我至今还是想不明白骑射兵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是毒烟也不会单纯是这些人吸进肺腑,如果是干粮,那我们也是集中派发,怎么就这么巧,都是箭队有问题?”别人在喝水休息的时候,他在眉头紧锁思考着这一仗究竟败在哪里?突然他盯着我手里的水葫芦双眼发亮。
“水,是水,是东边的水出了问题。”他突然如梦初醒一般狠狠击了一拳在墙壁上,顿时沙石落了下来,弄得满头都是,即使离他很远,我依然感受到来自墙壁的颤抖,其实我的心颤抖得更厉害。
“等出了这里,我非将这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不可。”他眸子带着嗜血的凶残,让我不寒而栗,他定定地靠着洞|岤的壁上,双眼在黑暗中竟如蛇眼一般,我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身体禁不住一阵颤抖,我害怕蛇,怕它滑腻的身体,但我更怕它们那双森冷的眼睛。
“丫头,你怎么了?”也许是师姐感受到我的震颤,也许是她看见我脸色苍白,她转过身子关切地看着我。
“我没事。”我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宽心。
“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差?”灈傲走到我的身旁,用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他一靠近我,我颤抖得更厉害,从来没有如此害怕他,这种颤栗从内心深处一点点漾出来,袭遍全身。
“如果不舒服,或者累了不想走,我背你。”他微微蹲下身子,无视旁人诧异的目光,兴许在他们的眼里,他不可能是如此温柔的一个男人,看到他这样我更是难受,灈傲你何不对我狠一点?
“我没事,可以出发了。”我站了起来,继续前进,他也不说什么话,我们不分昼夜地赶路,累的时候就靠在一边打一下盹,我原以为我们能追得上那个歹毒的女人,但总是看不到她的踪影。
我们在这个地道足足走了半个月,出到外面的时候是一个深夜,所以眼睛也不觉得刺痛,这里是一片草地,四野无人无房舍,我们都一个大字倒在地上,没有人再顾及仪态,包括师姐,我们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的空气,贪婪地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恍若重生。
“晴儿,我不会让你再受这种苦了。”他走了过来,轻轻拢了一下我的发丝,师姐听到他这样说扭过了脸,似乎在欣赏那一轮明月。
“这里是哪里?”抬头问他,转移话题。
“我们已经出了皇城,我已经发了信号,他们正赶来无回谷与我们接应,无回谷不远,再辛苦八天就可以到达了,”他站起来看着远方,目光深邃,今夜风大,吹翻了他的袍子,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乱了我的心。
无回谷?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的缘故,我的心隐隐不安。
“晴儿, 以后那边就是我们的家了,但我们会回来的。”他微微仰着头,朝西边望去,但我只看见黑黝黝的天幕,不知道他所指的是哪里?
“休息够了,我们就继续上路吧,身体能吃得消吧?”我和师姐都点了点头,但我知道师姐已经比较吃力,只是她一直死撑着,从小她就懒得动,只喜欢睡觉,武功也只是一般,哪曾像这样日夜赶路,长途跋涉?
而我一直好动,奔奔跑跑野惯了,并且这一年走南闯北,战场厮杀,沿路被追杀,再苦再累也经历过,所以即使有了孩子,体力还是要比她好。
刚出来的那一会,还是月朗星稀,清风拂面,但半夜竟然下起了大雨,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一棵大树都没有的的地方,我们淋得全身都湿透,虽然有灈傲用宽大的衣袍将我挡住,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雨下了很久,没有停歇的迹象,我们只得继续在雨夜里赶路,师姐总害怕我的身体吃不消,但结果是她的身体吃不消。
第二天当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霞光万道,四周也绿油油的一片,充满了生机,而师姐却病倒了,身体热得滚烫,脸色煞白无血色,那水润光泽的唇瓣变得干裂,我沿路采摘了一些草药给她含着,中午的时候,虽然身体没有那么热了,但全身软绵绵的。
“我没事,继续赶路就可以了,别耽误了大家时间。”师姐挣扎地站起来,但走得跌跌撞撞的。
“逞什么能?上来吧,我背你。”灈傲沉着脸走到她身旁,蹲下了身子,师姐愣了一下,但最后竟然乖乖地爬上他的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灈傲站起来的时候,回眸看了我一眼,带着歉意,似乎在请求我的谅解,我笑了笑,我真希望他们能这样相依相偎走一辈子。
“别掐那么紧,喘不过气了,不会掉下去的。”估计是师姐搂住他脖子的手太牢了,弄得他不舒服。
师姐的手松了松,脸贴在他的背脊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估计已经是粉脸飞红了,其他侍卫都微微低头,嘴角含笑,这时候的灈傲并没有他做帝王时的阴冷,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竟然想起了银狼,半个多月过去了他现在估计已经登基成王了吧,当他看到屋檐下的师傅他一定很难过,不过也许他早就以为师傅死在他那狠心一箭之下了吧。
他冲进皇宫的时候一定会四处寻找丫头的身影,他一定希望我看着他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但可惜我并不能在宫中等你。
师兄等我过了无回谷,丫头就回去,我望皇宫的方向出,似乎看到他正孤身一人站在高处等我归家,师兄,丫头有了你的孩子了,我嘴角翘了翘,幸福的感觉蔓延全身。
灈傲整整背了师姐整整三天,这三天师姐的脸都是红红的,无论我什么时候摸她的脸,都是滚烫的。
“你又发烧了?要不要叫他再背你。”我附在她的耳朵小声地说。
“死丫头,居然取笑我。”师姐佯装打我,但那笑意却想掩盖都掩盖不住,灈傲看着我们嬉闹,懒得抬头说一句话,其实一路上他都想找与我独处的机会,但自从师姐的身体康复后,我就日夜拽着师姐,寸步不离,所以他对我极为怨恨。
“大家都累了,今晚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出发,晚上就会到无回谷了。”他的话让大家很振奋,而我也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安全了,我也终于可以走了。
“丫头,谢谢你。”师姐握了握我的手,两人相视而笑,心意相通。
“晴儿,过来——”他躺在一处高坡上叫我,我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估计他已经恨不得掐死我,其实我觉得他还是顾及师姐的感受,要不以他的性格,他早已经站起来拽我在身边,兴许大家都累了,很快就听到了匀称的呼吸声,在淡淡的月光下,师姐洁白无暇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嘴角带着笑,似乎真在做着一个甜蜜的梦。
但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马蹄声很是急促,我与灈傲同时警觉地跃了起来。
“快起来,追兵了。”听到灈傲的话,所有人都爬了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无回谷跑去,这里的人轻功都不错,就是师姐稍弱,加上连日生病,身体虽然恢复得差不多,但还是比不上平时,这一路快奔疾驰,她已经变得气喘吁吁了,但马蹄隆隆,越来越近,如狂风就快袭来,让人恐慌得不能稍有一丝停留。
兴许只是普通的马蹄声,兴许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我安慰自己,师姐慢慢还是落了最后,我跑回去拉了她一把,她朝我一笑,坚强而倔强,但再奔驰了一个时辰,师姐的体内终于不支,跌倒了。
“快追——前朝遗逆就在前面——”他们还是追来了,他们的话粉碎了我心底存在的一丝侥幸,只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灈傲就由九五之尊,变成|人人得以诛杀的遗逆,世事如棋,变幻莫测,但银狼答应过我,放他一条生路,这是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啊——”突然师姐摔倒在那,重重跌了下来。
“快走——别管我——”师姐大叫,然挥手叫我们离开,我正想冲回去拉她,灈傲已经快我一步冲了回去,一把拽起她,然后就几个人起落又冲到前面,黑暗之中我只看见师姐分外明亮的眸子。
“快——前面就是无回谷,冲到那里我们就安全了。”但滚滚的马蹄声却恍然踏在身上一般,远处高山连绵,只是黑漆漆的一团,那里竟是无回谷了,我奋力向前冲,如溺水之人即使筋疲力尽,看到救命稻草还是拼命游过去一般。
但连日的奔波,本来就疲倦的我们速度还是慢了下来,当我们抵达无回谷,几千人的铁骑已经立于我们眼前,青山连绵起伏,乌黑一片,竟如猛鬼兽,四周除了我们空无一人,来接应的还未出现,这让我的心又慌又焦虑,我往身后看去,黑森森的山谷根本看不到底,估计是万丈悬崖,脚底也微微发麻。
“伍翊,誓死保护皇上。”百余名侍卫冲到了我们的前面,但与他们几千人相比,此时的我们显得如此渺小,他们将我们团团围住,当中一人,傲然立于马上,月色下那脸英气逼人,这人似乎见过,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董将军,皇上对你不薄,为何赶尽杀绝?”身旁那个叫伍翊的男子指着马上男子悲愤地说,原来是董武,我曾见过他一面。
“这里没有皇上,只有逆贼,我董武效忠的皇上,现在正睡在皇宫的龙床上,我等是奉皇上之命,缉拿逆贼灈傲,砍其头,悬挂皇城大门示众一月,不相关之人只要你们离开,可以免你不死。”他的话让我身体发冷。
“连傲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我?”灈傲将师姐放了下来,傲然直视着他,即使他立于地上,也如一代帝王那样凛然,让人觉得他是君,马上之人无论头仰得多高依然是臣。
“这不是背叛,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是良禽都会择木而栖,不过我还得感谢你,是你要我假降当今圣上大军之中,从而让我有机会领略了什么是明君圣主,什么是英雄豪杰?我董武可是心悦诚服,决定誓死追随。”
“这么多年我董武是风光无限的大将军,皇上你也赐我府邸、美女、金银,可谓圣恩隆情义重,但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你暗中培养将领张梁、伍翊,随时准备将我取而代之,与其有一日被你踢下来,倒不如我先将你拉下龙椅,想不到有一天我董武也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你,想不到有一天你灈傲也会卑躬屈膝站在我马下。”他仰天长笑,十分倨傲狂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如今皇上下诏,全国搜寻逆党,一经发现杀无赦,而皇上却特别眷顾你,千叮万嘱必须将你的头颅带至金銮殿,让皇上亲自悬挂于城墙,日晒雨淋。”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很是狠毒。
“我不相信。”我怒视着他,银狼答应过我,留他性命。
“我也不相信。”师姐怒视着他。
“如果你不相信,有诏书给你们看,你不认得他总该认得。”他一把将诏书扔至灈傲的身旁,灈傲脚一挑,诏书已经到他的手中。
“果然是狠——”灈傲眸子散发出森冷的光,而我心中一寒,银狼真的要赶尽杀绝?连师傅他都可以狠心射一箭,何况是他?当日答应我的是银狼,如今杀他的是皇上,心中凄然。
虽然我也明白斩草除根,虽然我也明白一劳永逸,但心中总是难过,他终是再骗了我。
“保护皇上,杀——”众黑衣侍卫冲了上去。
“除了皇后,其他给我杀无赦——”话音一落,杀声四起,刀剑相碰的亮光驱散了夜的黑暗,叮当不绝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的寂静,只是一瞬间我们全部笼罩在刀光剑影之中,唯独是没有人对我动手,即使我冲过去他们也往后退,生怕伤了我。
师姐的武功稍弱,我冲过她的身边,与她背靠着背,因为我的到来,围攻师姐的人明显减少,在这个时候我明白他们嘴里所说的皇后是我而不是师姐。
“丫头,为什么师兄要连我都杀?”师姐一刀朝敌人刺去的时候问我,眼甚是凄凉,我心更是酸涩得厉害。
“师兄一定不知道你在这里,他绝对不会杀师姐你的。”我扬起手中的剑,出手远比师姐要狠和绝,在我的剑下惨叫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围攻灈傲的人是最多,我也是第一次见他用剑杀人,我从来不知道他的武功如此高,很快倒在他身下的已经倒一大片,鲜血浸湿地上的岩石沙土,他的衣袍溅满鲜血,在月光下很是骇人,但一拳难敌四掌,此刻他被层层围困,周围的人招招夺命,都想杀了他领功,他险象环生。
我朝他杀了过去,但围着他的人太多,我根本靠不过去,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皎洁的月亮依然洒着圣洁的光芒,但人间此刻变成了地狱。
虽然侍卫拼死护主,但人还是一个一个倒在地上,虽然他们的人也急速地减少,尤其在我和灈傲的剑下,但他们的人还是明显比我们多,而也感到极度疲倦,因为有了孩子始终是顾忌,体力消耗得也很快,即使我护着师姐,她的手臂和腿还是受到重创,汩汩流着血,脸色变得比纸还苍白。
濯傲的情况还好,除了肩膀中了两剑轻伤,整个人还是挺立如山,眼冷如冰霜,即使这个时候,他眼里也未曾闪过慌乱,他们的包围圈子越缩越小,到最后一百多名侍卫全都死了,在尸体之上只站着我们三个人,后面就是万丈悬崖,前面就是他们带血的剑,如狼一般的眸子。
前有强敌,后无退路,莫非真的天要绝我们?
“乖乖放下刀,给你一刀痛快的,否则遍体鳞伤也难逃一个死字。”董武冷冷坐在马上俯视着我们,此时我们就如捏在他手里的蚂蚁,他的手稍微一用力,我们就立刻粉身碎骨。
“要杀要剐尽管来,我绝不吭一声,但放了她们。”濯傲的剑依然警惕的握着,迅速地回眸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带着不舍,带着歉意,带着深深的爱恋。
“皇上吩咐了,除了皇后,其他人杀无赦。”董武的声音冷如天上落下来的冰雹,打在身上又痛又冷,我不要他在濯傲面前叫我皇后,我不要,我心中的恐慌难以言说。
“皇后请过来,要不刀剑无眼,我等误伤了皇后,皇上责怪下来,我们难逃罪责。”他笑着朝我招手,他的手挥动一次,我的身体就冷上一分。
“皇后过来卑职这边,皇上还在宫中等着与皇后回去举行册封大典呢!”他定定看着我,恭敬而有礼,濯傲转身看着我,整个人似乎被点了|岤道一样。
“你说的皇后指的是哪一位?”濯傲回眸用剑指着董武,他握剑的手很用力,青筋突起,指尖发白,声音变得沙哑,连呼吸也变得粗重。
“我说的皇后当然是你最宠爱的晴妃娘娘了,你想不到你百般疼爱的女人,竟是当今皇上的女人吧?连一个女人都可以骗得你团团转,又如何不兵败如山倒?枉你聪明一世,最终还不是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董武的声音带着讽刺,他报复似的带笑,笑声刺耳得我想掩上耳朵,我想过最坏的结果,但从来没想到竟然坏成这个样子。
“濯傲,我——”我想向他解释,当碰到他那绝望的眸子,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我能解释什么?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他向我咆哮,如一头愤怒得失去理智的狮子,他那双眼睛盯着我,竟然就快滴出血来,双拳紧握,恨不得将我砸碎一般。
“军营里水是不是你做了手脚,是不是?”他突然想起什么那样猛地看着我,声音低了下来,似乎身上的力气已经全部被抽走,再无力多问我一句,他眼里的痛刺得我说不出话来,而董武却依然坐在高头大马上,嘴角含笑,似乎看着一场精彩的戏。、 “晴儿,你快说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你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不会?”他仰天长笑,声音是那样悲怆绝望,我的泪在他笑声中落下,心从来没有如此疼痛过,泪从来没有如此苦涩过,我并不想伤害他,但惟独伤他最深最彻底。
“我说过即使天下人负我,惟独你不可以,即使天下人都背叛我,惟独你不可以,但你却——我真的好恨——”他突然出手,朝我身体猛地刺来一剑,又快又狠,因为突然所有人发出惊叫,而我在他出手的瞬间闭上了眼睛,这是我欠他的,我欠他 何止一命。
“别——孩子——”当他的剑就快刺到我身上的时候,师姐猛扑过来,试图挡在身前,但濯傲的剑,离我身体寸余的地方挺住了,他终是下不了手。
“孩子?”他的剑移到了我的肚子前,宽大的袍子下,我的肚子还是微微的显了出来,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的绝望酸痛如一把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剜着我身体的肉,我痛得抽搐,痛得颤栗。
他再次仰天长笑,是那样的悲愤,那样的屈辱,但同时又是那样的绝望悲凉,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让人全身疼痛的笑声,我从来没有看见如此悲凉绝望的一双眸子。
“说什么身中蛊毒,说什么余毒未清,原来都是骗我的,什么亲近不得,一切都是谎言,我濯傲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被你玩弄于股掌当中,我濯傲就是一个疯子,因你一个女人亡了国,因为你一个女人让无数忠于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