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陪我走下去,就是因为想我不杀他吗?刀子扎进心窝有多痛,你就这句话就有多痛。”他听到他粗重的喘息,然后是双拳紧握的声音。
他猛地推开了我,起床离去,我很想与他披荆斩棘,浴血奋战,与他一起亲刃仇人,因为他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因为他的痛就是我的痛,但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意远在天边的那个孤独而骄傲的男人喋血,明知说这话,他的心会痛,但又忍不住脱口而出,明知无望,无力改变什么,但有总是带着一丝期盼。
今晚的星光特别暗,今晚的风特别大,呼呼作响,如一个男人俯身在山岗的丝丝悲鸣,我的心点点地痛,痛到天亮,而他一夜不归。
天亮的时候,他进来了,一身白衣染了风霜,但手里却端着热腾腾的粥,让冰冻的心徒然变暖。
“冷佚呢?”似乎已经习惯那个冷硬的身影不情不愿端着粥过来。
“他受伤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我心头微微震动。
“伤的重不重?”
“我发现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在房中疗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还是伤,尤其手臂被砍了数刀,刀深见骨,黑色的袍子一直滴着血,但却不吭一声,我昨晚一直在他这边,这地方怕长久不去也不安全,我会尽快带你离开此国。”
“丫头,来——”他轻轻的将一勺粥送到了我的嘴里,有着冷佚没有的温柔,我抬头看着他,但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身上,带着我从来没有发现的疏离,心无端地恐慌,师兄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每一口粥都会放在嘴里吹几下才送到我的嘴边,温柔而轻缓,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时总带着疏离与冷漠,此刻我们身在咫尺,但却感觉远在天边,心一阵慌乱。
突然腿一阵酥麻,坐得久竟然麻了,我轻轻捶打脚,他竟然放下碗,从我的脚掌轻轻按起,然后沿着大腿往上,轻轻柔柔,指尖滑过,有力而不会痛,但我怎么感觉这酥麻的感觉,从脚掌传到大腿然后蔓延到全身呢?但心好暖好暖。
“好点了没?”我脸在他轻轻的按捏下变得微红,这里寂静得能听到我渐乱的气息他平稳的心跳。
“好很多了,其实我这手能动了,腿脚也可以勉强走路了。”
“我知道。”
“让我多点照顾你,怕以后没机会了。”停了一会他再说,心微微酸楚,怎会没有机会呢?
“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你自己照顾自己,还有帮我看看冷佚,他这人比较冰冷,对我也是如此,你别跟他闹。”说完他拿起碗转身离开了,看着颀长而硬挺的身影渐渐远去,突然无端恐慌,感觉他就要从我的生命中离开一般。
“师兄——”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但却没有转身。
“小心——”千言万语只化两字。
“嗯”他轻声应答,但依然没有转身,我定定地看着他,他消失在我的眼前。房中依然留着他的气息,脚掌依然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只是他已经不在了,我与他之间似乎有什么挡住了,我悲哀地发现我已经无法触摸到他的身体,他的心。
我很想将这层阻碍击打的粉碎,如以前一样身体相贴,心相碰,但挥动着双手,却碰触到空气,手因为乱动,再次疼痛,心却无端地慌。
整个人就这样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动,似乎动一下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一样,但想不到就这样躺了整整一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的全身睡麻了,我的肚子也饿了,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受伤的冷佚就在旁边,猛地坐了起来,动动手脚虽然还痛,但已经无大碍。
这里没有什么食材,只能简单熬了一锅粥,我朝他的房走去,茅房紧闭,我轻轻敲敲了门,里面没有声音,我推门进去,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像白纸。
“你进来干什么?”他的声音依然冰冷,但却显得虚弱,双目紧闭。
“你怎么知道是我?”看着他紧闭的双目,我有点好。
“他从来进来不敲门。”
“我是进来看你是否死了。”讨厌他那么冰冷的嘴脸。
“我还活着,你可以走了。”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如果还是看在他也曾经照顾过我,才懒得理他呢?
“我熬了点粥,起来喝吧。”
“我不吃,端走,听到你的声音就烦,没脑的女人。”
“不吃就不吃,饿死你。”我气得火冒三丈,腾腾地走出去,将那碗粥自个吃了,还故意在他门前吃,吃得响响的,气死他,馋死他,但里面却无任何声息,我也自觉没趣,一歪一拐地走了。
夜深了,银狼还是没有回来,心里禁不住担心,听到微微声响,都惊喜地抬头往门外张望,但每次总是失望,这种心情有与鬼煞门等他归家的心情不一样,鬼煞门时是焦虑,现在是担心,担心他出什么事?总是心绪不宁。
望着黑黝黝的天幕,我睡不着,兀自坐了起来,突然想起隔壁那个别扭的家伙,他不会是饿死了吧?终是于心不忍,我走到厨房热了一碗粥,然后端给他,这次我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他的房中没有掌灯,黑乎乎的。
“怎么又来了?”我将那掌小灯点燃,微微的火光中,他依然紧闭的双眸,只是那脸依然没有血色,不明白他怎么每次都能知道是我进来,难道我身上有异味?
“起来喝粥。”我走到床沿,直接双手扶住他的腰,掺扶他起床,这次他很乖,没有再说什么,估计是饿坏了,再也没有力气骂人了。
前几天还是他喂着我,想不到如今却变成我喂着他,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吹了吹,然后送到他嘴边。”
“别吹了,要不口水都吹进去了,恶心。”他居然还不领情,他当初不是一样这样吹着吗?我都没说他,居然嫌弃起我来了?真是不识好歹。我腾一声将碗放,转身就走,喂他粥还要受他气?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怎么做事情半途而废?我又没说不许你喂?”他可能用力说话,揪痛了伤口,呻吟了一声,如果不是看他伤得那么重,我才懒得理他。
我走了回去,直接送进他的嘴里。
“烫——”他不满的叫,又不许我吹,又嫌烫?这男人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你这男人怎么那么蠢,烫不会吐出来吗?”我把他当初对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想不到他居然扯了扯嘴角,脸上漾起了一丝笑意,眼里竟然少了往昔的冰冷。
我还是吹了吹再送到他嘴里,但这次他在也没有说什么,很安静地一口一口吃着,如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俊脸微微泛红,可能刚才真是烫着了,但活该,嘴巴那么毒,最好烫烂他。
“还要一碗。”当这碗见底的时候,他小声说还要一碗,我就知道肯定是饿坏了,居然还嘴硬?心中偷笑。
我再装了一碗过来,他依然很安静地吃着,最后把我所有熬完的粥吃完,他才心满意足地躺下去,唇角微微翘着。
“伤口痛不痛?”
“痛又怎样?”
“要不要我帮你换药?”
“不害羞,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你跟那个柳若仙都不知道亲了多少次?还授受不亲?少在这里给我装?”
“不许再提——”他的脸刷的一下通红,我可不怕他,他现在爱了重伤,只不过是一个纸老虎而已。
“自己做的好事怕啥提?”
“我怕什么?不就是要了一个女人吗?”他黑脸。
“对了,我那天给你的女人你是不是送回鬼煞门了?”
“没脑子,门主怎会允许带陌生人回去,我帮她安置在别处了,有人看着。”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要从皇宫中带出来,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他越说越大声,声音带着怒气,一发怒,又扯痛伤口,脸痛苦地抽了一下。
“这个你少管,她活着就好,如果我不闯祸,我能出来吗?”我自知理亏,但却不肯稍稍低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居然不吭声了。
我拿着碗转身出去。
“出来还不是害人。”身后的他冷冷说道,气得我真的想将他狠狠揍一顿,然后拿盐水去抹他的伤口,从没有见过如此可恨的男人,句句刺心,字字是毒。
夜深了,回到房中不知是被这个男人气着,还是因为惦记着那个尚不归家的他,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心烦躁不安,他怎么还不回来呢?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轻微的声音,然后就是推门声,担推开的却不是我的房门,是他吗?我披衣而去,朝冷佚的房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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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狼啸虎跃 o3o:以身相许
走出房门,看到他的房透出丝丝灯光,还有微笑的说话声,真是他回来吗?他不打算过来看我了吗?他难道不知道我彻夜无眠一直在等着他吗?心中禁不住有点怨。
我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似乎约好了一般。
“小人——鬼鬼崇崇——”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耳边就传来冷佚那冰冷中带着嘲弄的声音,还是发现了,但我怎么鬼崇了?
“丫头,怎么过来了?夜深了,别着凉了。”果然是银狼回来了,他温柔地拦腰将我抱起,他的手依然有力,我嗅嗅他的衣袍,干净而清新,只带着淡淡的草香,我放下心来,衣服里面没有血腥味。
“我今晚没有杀人。”他唇角微微勾起,怀抱温暖,双眼温柔,但我总觉得他的眸子隔着什么,怎么看也看不透,心一阵茫然,我用手紧紧箍住他的腰,一种未知的恐慌蔓延全身。
“丫头,你先睡,不用等师兄,师兄今晚在冷佚那边睡,顺便照顾他。”照顾冷佚?这是他的借口,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轻抚着我的眉头,如往昔一样,我一把揪住他的手,想将他拉回来,但他轻吻我的额头,轻轻甩开我的手,离我而去,是那样的绝然。
“你不是不习惯跟他睡吗?”
“不习惯也得慢慢习惯。”
“师兄你误会我了,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濯傲。”
“我明白,别多想,早点睡。”他似乎并不听我的解释。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他是不是不再相信我了?他是不是开始防着我了?他真的开始将我排斥在他的世界外吗?
“丫头,你将来喜欢什么男儿,师兄绝对不拦了。但那个绝对不能是濯傲,如果这样你等于拿尖刀刺进师兄的胸膛。”他突然站定身子轻轻地说,他真的是已经放弃我了,心一点点变凉。
夜凉如水,心有戚戚,醒来摸摸床铺,冰凉冰凉的,他真的在冷佚那么睡了。
轻轻的推门声响起,我忙抖擞着精。
“丫头,我要再出去一趟,厨房里我已经熬好了粥,昨晚也买了点肉和米回来,你自已弄点来吃,我今晚不回来了,你不用等我门了,冷佚的身体还没能恢复,你顺便照看一下。”他笑着对我说,声音依然如往昔依然温和,但双眼疏离得让我发颤。
“师兄,我——”
“丫头,什么都不用说,师兄明白,好好照顾自已,别让师兄担心,如有机会我会尽快送你离开。”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他说今晚不用等他们,但我怎么感觉他实在对我说:“丫头,以后都不用等我门了。”他说他要尽快送我离开,但我怎么感觉他是想要尽快将我们断了?
心竟似寸寸裂开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我感觉与他之间已经筑起了高高的屏障,离得越来越远了。
睡了一会,我再也睡不着,似乎要安静自已就会越胡思乱想,我去帮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推开冷佚的房打扫起来。
“你发什么疯?”他冷冷地骂我。
“你没看见吗?我在打扫卫生?”我瞪了他一眼,他扭头不看我,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带着不屑,我也不理他,将他的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当我所有东西弄完后,居然发现还早着,整个人又开始乱糟糟地想东西。
于是我把我自已的脏衣服清洗干净晾起来,燃后跑到冷佚的房中,将他的衣服拿了起来,他的衣服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你这疯女人,拿我衣服干什么?”他急得囔了起来。
“我拿起帮你洗。”我轻描淡写地说。
“你洗他的就是了,我的谁要你洗?不许碰我的衣服。”他的脸腾一下红了,看着我手里的衣服似乎很难为情的样子。
“不就是洗衣服吗?我又不是没洗过?有什么难为情的?”我不理他,拿着就走,有我帮他洗衣服,他应该感恩戴德,几辈子都修不来这样的福气呢?
“你——你——”他在我的身后大声地叫,有点气急败坏,直到我走到外面还听到咬牙切齿地叫着,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
“你洗一件,我就拿到砍你一刀。”不是说病得气若游丝吗?怎么声音还那么大,听得耳朵嗡嗡响。
“臭死了——脏死了——”我一边帮他洗,一边骂着他,似乎不骂多几声不解气一样,没听谁说帮别人洗衣服,还要被砍的,当他们两人的衣服都已经飘荡在阳光下的时候,我很有成就感地拍拍手,人真的得多活动,这样心情也好点。
弄好这一切,我才发现肚子有点痛了,开始跑吃房弄吃的,银狼果然买了很多蔬菜果肉回来,够我们弄几天了。
我把肉放进锅里熬了点汤,做这些对我来说是驾轻就熟的,不久厨房就飘荡出阵阵肉汤,他身体虚弱,喝点汤水好,只可惜他不在,他应该很久没吃过我亲手弄的饭菜了,心中竟然有淡淡的惆怅,虽然他以前也会说丫头弄得东西真难吃,但每次他都口不对心,吃很多很多,吃的时候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但他从今以后不需要丫头煮饭给他吃了?心酸酸的。柴火烫到手都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微微红了。
我将一张小桌子挪到他的房中,他瞪着我,眼不善。
“你这女人干什么?”
“没干什么,开饭。”